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齐府门前聚集着一群人,他们神情庄重地站在一起,送齐老将军和老夫人去别院休养身体。
齐老将军坐在一辆马车中,老夫人被抬上另一辆马车。马车旁,齐源和齐游牵着马,准备护送他们的祖父和祖母。
老夫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不想离开府邸,她想留在这里。
史嬷嬷见状,轻声劝慰道:“老夫人,姑奶奶也要去呢,您就放心吧。您早点养好病,早点回来拿掌家权啊!”
老夫人摇了摇头,她的双眼看向裴氏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要喷出火焰来。她动了一下手指,想要扬起手抽裴氏耳光。然而,她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下人们摆布。
史嬷嬷继续说道:“您想一想,如果您不去别院,老爷一个人去了那里,万一他收了几个美妾,生下一男半女,那您可就要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了呀!”
这句话让老夫人陷入了沉思,她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她知道,史嬷嬷说得有道理。
最终,老夫人沉默了下来,不再呜呜叫,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她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被送往别院养身体。
史嬷嬷松了一口气,她探出身子,向大夫人裴氏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已经成功劝说了老夫人。
裴氏也对她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随着一声令下,马车缓缓驶出齐府大门,向着别院方向前进,齐源和齐游紧跟其后。整个队伍渐行渐远,留下一片寂静的街道。
齐琬昨天晚上到上院给母亲请安时,出了一个主意,“将老夫人身边的婆子收服一个,由她去控制老夫人。”
“两个婆子都是丁家的陪嫁,她们能听吗?”裴氏问。
“她们有的是软肋。”齐琬眨眼笑。
她要用‘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老夫人和三房利用蓝婷来控制她,她也可以如法炮制。
裴氏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现在越来越机灵了。”
裴氏叫来史嬷嬷,用她的儿子来做交换,“你照看好老夫人,你儿子去西市的布铺做三掌柜。你知道怎么做!”
“成,大夫人。”史嬷嬷惊喜万分,满口答应。
西市的源发布铺,是京城里最大的一间布匹商铺,货源充足,价格公道。
各州县的布料铺掌柜,各大府的管家,大多是来源发布铺拿货,生意极好。
这间铺子是裴氏的嫁妆。
老夫人和三夫人再眼红,也无法插手,更无法安排下人参与生意。
掌柜和小二每年的红利上千两至几百两,比起大房二少爷做侍郎的年俸还多。
就此,老夫人落在了史嬷嬷掌控之下为生,而史嬷嬷投向了大夫人。
齐府的人,在送走了车队后,转身准备进府。
一辆马车叮叮从胡同口驶过来。
众人停住脚,转头观看。
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齐府大门口。
跟在马车后小跑的下人,气吁吁上前行礼,“我们奶奶走时,让我们将两位小姐送到齐府来。”
有丫鬟婆子扶着两位小姐下了马车。
“大舅舅、大舅母、三舅舅、三舅母……”袁招弟和袁盼弟下了马车,上前行礼。
齐禄笑着点头,“好。”
他对裴氏道:“夫人安排一下她们的住所,我和老大还要去当差。”说完带着长子大步离开。
裴氏微微蹙眉,在寻思要怎么安排这两位表小姐 。
齐月华生的两位女儿,袁招弟十五,袁盼弟十三,皆未说亲。
袁盼弟大声提出,“我们要同大表姐住在一处。”
袁招弟低下头,没说话。
裴氏看了齐琬一眼。
齐琬笑了笑,道:“袁表妹,我那里吵,三更天我要起床读书,晚上要练功还要练琴。”
“我……”袁盼弟想说‘我们不怕吵’。
齐琬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态度坚决地道:“我从没有同人住的习惯,恐怕会怠慢,你们别处住最好。”
“你……”袁盼弟张口结舌,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当场拒绝。没她娘出主意,她不知怎么才能住进齐琬的院子。
她们姐妹来时,齐月华态度强硬,再三对女儿道:“你们前去,一定要住在齐琬的院子,她有什么,你们就要什么,她去哪里,你们就跟着……”
“特别是招弟,你十五岁了,跟着齐琬才能说上好亲。”
所以袁家姐妹一来,妹妹就提出要同齐琬住一个院子。
袁招弟小声道:“大舅母,我们姐妹给齐府添麻烦了,您看着随便安排个地吧。”
她红着脸道:“我们不来,母亲不答应。”
“我们本想跟着去山庄伺候母亲,她要死要活要我们来齐府……”袁招弟说的话越来越小声,她不好意思将母亲的算计说出口。
裴氏看着这个懂事有礼的孩子,想到她的父亲袁太医对齐府上下都不错,一听谁生了病,他立刻会赶来看病施药。
她心软了下来,决定不把对齐月华的恨意转到孩子身上,要是孩子听话懂事,待她好一点,也算是还了袁太医这些年看病的恩情。
裴氏笑道:“你们姐妹要不就同四小姐住在一处。你们这些年来齐府,都住在四小姐的绣楼里。”
齐娇的绣楼是两层,完全能住下袁氏姐妹。
齐娇被她娘掐了一下,也出言拒绝,“我不同她们住在一起。”还冲袁氏姐妹翻了一个大白眼。
袁家姐妹羞愧地低下了头。
嫡亲的表妹也公开嫌弃她们。
两姐妹的三舅和三舅母脸上挂着假笑,眼睛四下看,就是不往外甥女袁家姐妹身上看。
这夫妻二人是一样的想法:
袁家姐妹这次来齐府,摆明了要长住。
显然,她们为了嫁人而来。
三房怕赔上两副嫁妆。
齐琬建议:“娘,让两位表妹住那个空院子。”
“老夫人住的院子,现在空下了,你们姐妹住进去吧。”裴氏笑着安排。
袁招弟行礼,感激道:“谢谢大舅母。”
袁盼弟见三舅舅和三舅母不相帮,只得瘪嘴答应了,“好吧。”
她在家听了母亲说的话,“你们跟着齐琬要啥有啥。”心里很激动,想要的漂亮首饰和衣裙,跟着齐琬都会有了。
她每次见齐琬穿得像公主一样,心中十分羡慕妒忌。
哪知,齐琬根本不像母亲说的,“齐琬那是个又笨又没心眼的蠢货,你们说跟她住,她只会很欢喜。”
齐琬当众拒绝让她们入住依兰院,这让袁盼弟十分失望。
袁家姐妹各带了一位婆子和一位丫鬟来。
裴氏又给她们各派了一位婆子和三位丫鬟。
袁家两姐妹的吃喝用,一概照齐琬和齐娇来安排。
郑氏不解地问:“娘,吃喝用一样这是待客之道。为什么还要给她们安排我们的几位下人,她们长住下去,那样费用会很高了。”
裴氏笑了一下没回答。
她转头问齐琬,“阿琬知道原因吗?”
以前的齐琬并不知道母亲的用意。
现在她知道,齐琬笑道:“为了安全着想。”
郑氏还是不明白,“什么安全?”
齐琬含含糊糊地道:“长嫂,两位没出阁的表小姐长住进我们家,你想一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袁家交待。”
郑氏想了想,方才明白了。
长房的男子,有她夫君齐泽和小叔齐源,三房有齐游。万一被齐月华指使下人胡乱攀咬,那才是跳河也洗不清。
姑爷袁施生不是那样的人,但姑奶奶齐月华一向是个不择手段,没皮没脸的破落货,不得不防。
齐琬暗忖:“若齐月华再敢算计长房,我让她也中风,两母女躺在一块大眼瞪小眼,不能说话和害人。”
她看在袁太医的份上,决定再给齐月华一次机会。
三房夫妻听闻大嫂裴氏的安排,十分不满,“公中的银子用得这么撒手,其中有我们的一份。”
三夫人多年来帮着老夫人掌家,要风有风,有雨有雨,在齐府里行事霸道惯了,她才被夺了掌家权没两天,还没学会忍气闭嘴。
她直奔上房,将心中的不快喷了出来,“裴氏,你会不会当家?”
“弟妹有话请说。”裴氏抬头看着她。
“袁家姐妹各自带有两位下人来,你大方给她们又安排了几位。这笔银子你出?”
“你别拿公中的银子做人情,我们三房的那一份不出!”小丁氏双手叉腰,眼珠向上翻,露出下眼白,气势汹汹地道。
裴氏扬起下巴,问:“你们三房交过一分银子给公中吗?”
齐琬扑哧笑了起来。
小丁氏怔住了,一双翻白的眼睛恢复正常,同裴氏对视着。
小丁氏这才想起来:“我的夫君是白身,一个铜板没赚。”
公中的银子,来自齐家置办的一个田庄和三间铺子的红利,还有齐家长房父子三人和二房父子的俸禄。
府里所有主人和下人,吃喝用度统一出银子。
各房想置办更多更好的衣衫和首饰等东西,全靠主母的嫁妆。
小丁氏的嫁妆极少,根本供不了一房人的开销。
小丁氏看着齐琬一脸的讥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我们三房也是在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