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祎凡从树上下来,目光深又远的看向地处半山腰边沿角的大岩石、
她给司徒千打了电话,“司徒,我有了新发现,你来一趟山顶,我找到凶手在此之前所有实验的活体对象了。”
司徒千反应迅速,拔腿往山顶跑,他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分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树下的冯祎凡,他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你自己看,在那。”
顺着她指的方向,司徒千眼尖,很快在山沿边角的几大块岩石后发现了端倪。
临近傍晚时分,常年被树荫笼罩的大岩石堆,在几缕夕阳光下露出了原形。那是属于死尸特有的肤色,还有斑点。
他回头确认般的盯着冯祎凡,小姑娘对上他的眼神,不闪躲的点头。得到确认后,司徒千破天荒的表扬她,“冯祎凡,你比我聪明。”
“夸我?”
“当然,走吧,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司徒千带她往下跑,两个小年轻携手一起飞奔下山,往着这起案子的最终藏尸点跑。
那种浑身热血,是那么过去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肆意。
到了现场。
冯祎凡背上有伤,周叔体谅小姑娘小身板的不愿意让她跟着趟浑水,交代了法医组那边后,转身和司徒千一起,往着山沿的岩石堆走。
由于岩石扎堆的位置处于半山腰,这地陡峭不说还比较靠外。冯祎凡清楚,这个位置比起之前发现尸体的两处地方,要来得偏僻又潮湿,有没有蛇还说不定。光是岩石上长满厚实的青苔,加上常年日晒雨淋,扎根的沙土本就不多,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那块地薄弱得连作业都成了问题。
她心想,怪不得活体实验对象一直没有被找到。这地薄弱成这样,过路人都不敢上前,自然没人发现其中的猫腻了。
说话的功夫,司徒千已经穿戴整齐。
这捞尸体的事儿,本来呢也轮不上司徒千。可他硬是要亲力亲为,一头热的兴奋劲儿,几个人也耐不过,半推半就任由他去。司徒千让刑侦同事搭把手,拿着长树杆扫荡了几下,确保没有蛇虫鼠蚁后,动身准备下到岩石丛里开始捞尸体。
冯祎凡看地面实在薄弱得可以,担心司徒千有个三长两短,特意让人拿条粗麻绳系在他的腰上,才放心让他下到岩石丛里。
一切准备就绪,余下来的一行人开始往后撤,生怕山沿的泥土过于脆弱导致坍塌,拖累独自作业的司徒千。
司徒千人高马大,一身壮硕的肌肉看得出是有一定力量的人。半人高的岩石堆鬼斧天工的重叠组合在一起,亏得是司徒千个高,站在当中还能看见半个身子。冯祎凡心想,要换了是她,估计连脑袋都看不见。
临近傍晚,由于顶上的树叶太过茂密,伴随而来的是可见度开始稍减。时间紧迫,必须加快进程。
这次任务,全靠司徒千一个人独挑大梁。周叔上前,在岩石堆给他搭把手,手举照明灯。
两具尸体被弃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岩石内壁湿滑,纵是司徒千力气再大,也毫无用武之地。
司徒千把当下的情况言简意赅的做了说明,“女性尸体两具,抛尸位置不平坦,尸体发生严重扭曲。石壁上湿滑,尸体搬不上去。只有一个办法,把绳子系在尸体上,你们用力拉,把尸体送出去。”
“司徒说的,不缺是一个好办法。”周叔应允后,交代手下听口令拉绳子。
司徒千不顾冯祎凡的劝阻,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直接系在尸体上,在然后,朝周叔挥手示意可以用力拉绳子。他站在最薄弱的那一块山沿角上,尽全力的举起尸体,尽量保证不让尸体在出岩石前,再添其他新伤口。
很快,第一具尸体被送了出去。
伴随而来的,还有沙土的松动,司徒千明显的感觉到后背的岩石,隐隐的有些移位,他似乎还听见有小石块掉下山去的声音。
他不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冯祎凡站的方向靠边,把司徒千的情况如数收在眼底,眼下,她紧张得不敢大口呼吸。
有了送出第一具尸体的经验,后一具大家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冯祎凡站在人群的最后,亲眼看着司徒千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送入困境里的。
她像是孤傲的,与世隔绝的,背对着夕阳的余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忙碌着。司徒千满身大汗,脚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容许他在移动半分。当第二具尸体被举起时,司徒千透过那么多个人头,看见了负手而立的她。
她浑身被镀上橙光,脸上的表情生冷,是比徐骁湳的不近人情再生寒意的泯灭人性般。
司徒千产生了错觉,他觉得……冯祎凡的背后似乎长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浓郁的墨,像是能吸附人性般的空洞。
司徒千收回视线,他已经没时间在顾虑其他。当手上第二具尸体被搬抬走后,他脚下的那块薄弱的沙地终于支撑不住,整的一块约莫三米宽大小全都往下塌。
“司徒快跑!”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在然后,司徒千听到周叔大声喝止其他人不要在大力跑动增加塌方的面积,而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司徒千清楚自己处的位置在岩石的正中间,要往上跑根本不可能,往下很有可能尸骨无存。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慌。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找徐骁湳讨回公道,不能死!
当手被人用力揣住的时候,司徒千心上突如其来一松,抬头往上看见了冯祎凡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皱着眉头,她整张脸憋得通红,青筋凸起眼睛充血,尽管嘴巴长得老大,却是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
司徒千马上意会过来她嘴里无声喊的是什么,当即大喊让人搭把手。冯祎凡再也支撑不住,抓着司徒千的手力道大得已经划出血痕。她不肯放手,整个人跟着司徒千一起往下滑。
山路的小石子崎岖不平,大大小小的石块数不清。冯祎凡的胸腔被小石子磨得有些恶心发呕,幸亏周叔反应得快,迅速的抓住了她的腿,两人下滑的速度才停了下来。
下一秒,原本已经停止崩塌的山沿角又开始隐隐松动。
刑侦同事不顾其他,一前一后的给周叔搭把手,时间紧迫,赶在山头崩塌更多前,将两个小年轻拉了上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心思去看尸体。
全都坐在地上,几人惊魂未定,几人气喘吁吁。
冯祎凡小腹被磨出血,背部的伤口还裂开,相反,司徒千要比冯祎凡好得太多,就是手臂上几道抓痕好长好长。
法医组的人过来帮他们简单的料理伤口,小姑娘惜肉,频频喊疼。
“你忍一忍。”
“没法忍,哥你下手轻点!死疼啊……”
司徒千面沉而又严肃的问她:“你刚刚为什么不放手?”
其实,司徒千是想问,那样的你背对夕阳,像恶魔降临般的选择束手旁观,为什么最后会出手,凭借你的一己之力来救我?冯祎凡,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我似乎看不清你。
她有些生气,压低声音的吼他:“我放手你就死了!司徒你要答应我,千万别死,我们刚认识不久,好不容易能熬到在徐骁湳座下,怎么说也不能死。在说,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我以后一个人怎么面对大神啊!他那么那么……恐怖!”
冯祎凡说得有些气结,伤口刚被处理好,立刻起身跑开。
一行人想尽办法排除万难,总算把两具尸体平稳的放在地面上,冯祎凡最先凑过去看尸体,也是最早撒着脚丫子跑开的人。
新发现的这两具尸体,不止身体扭曲得厉害,腐烂程度相比之前发现的要让人更加胃部翻滚。
由于抛尸地潮湿又崎岖不平,蛇虫鼠蚁也不少,所以尸体上许多部位已经露出灿灿白骨,暴露在空气里的腐肉甚至已经成为俎虫的盘中餐。即使有前些天的心里铺垫,冯祎凡也还是没忍住,跑出去又吐了一次。
等她回来,正好遇上法证在陈述尸检报告。
“两具尸体同是女性,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大概推算死亡时间是三个月以前。无性/侵迹象,下体遭到细微刀口破坏,死者尸体上均有鞭痕和刀口,鞭痕长度不一,刀口大小深度和之前三位死者一样,证明杀人利器是同一型号的长型刀。死者心脏周围一共五刀,致命伤在左胸口正对心脏位置,一刀穿透心脏,系瞬间死亡,该作案手法和前三位死者同样,证明杀害五位女死者的凶手是同一人。
介于,两位死者脸部肌肉破坏程度极大,在恢复面容,辨别死者本来面容,判定死者身份上会困难。”
法证的话简短,却在场的人心底发麻。
冯祎凡脸色苍白,喝了几口水,把胃里那种翻滚往下压了些,她上前,两道好看的眉皱得厉害,转身低头对司徒千说道:“司徒,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大神总是针对我了。”
“嗯,教授还交代我通知你还没通过他的实习。”
尽管小姑娘心知肚明,面上还是不快的努努嘴,她蹲在尸体前,细细研究着两具尸体上的伤口。面上早已没有初看到尸体时的难以忍受,没多久,她站起身,开始做简报,口吻和徐骁湳向来的冷静严肃如出一辙。
其实,早在冯祎凡和司徒千到来之前,在场的同事们,已经事先在周叔那里接到了徐骁湳的特殊指令。
徐骁湳要求,现场所有人,包括司徒千都不要参与。让冯祎凡自己去找线索,等找到凶手之前的活体实验对象后,让冯祎凡亲自见证,同时让她亲自做出简报。在此过程中,他要旁听。因为,他需要判断冯祎凡的能力,是否足够匹配徐骁湳徒弟的称号。
所以,大家沉默着、等待着眼前这位二十来岁的短发小姑娘,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