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粮瞎了双眼,还瘸了一条腿,正虚弱地躺在家里的炕上。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各自断了一只手,同样只能待在家中。
而田贵兰则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守在围墙之下,忙着帮上面的人递箭羽。
三狗子猛地大喝一声,打断了田贵兰的话:“田贵兰!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动摇大家的军心!你家前些日子,赵存粮眼睛瞎了、腿断了,耀祖的手也被人砍了,这事儿你还没给大伙说清楚呢!”
田贵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家里发生的那件丑事,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哪敢说出口。
要是让大家知道他们家和土匪勾结,那铁定得被赶出村子。一旦被赶出村子,他们一家如今这状况,断手的断手,断腿的断腿,眼瞎的眼瞎,没有了村子的庇护,就只有饿死的份儿。
三狗子见田贵兰一下子没了声音,便提高音量,“乡亲们呐!大家可知道,当年张太爷在平阳县主持修城墙,本是为了保一方百姓平安,可就是被这个狗官柳国忠贪污了修城墙用的银子,还惨遭他的陷害!大家再瞧瞧咱们村的围墙,修得多结实!这用的配方,就是当年张太爷修平阳县围墙的配方啊!”
田贵兰小声嘀咕着,“你说的这些话,谁能给你作证啊?我看你莫不是因为张太奶的死,想撺掇大家给她报仇,才编出这些话来的吧。”
听到这话,一些村民心里不禁动摇起来。毕竟外面可是冀州的知府老爷,人家说得清清楚楚,只要开门投降,就会饶大家一命,似乎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去白白拼命。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关键时刻,扶苏走了出来,“我可以证明,三狗子说的话千真万确!”
追影紧跟在扶苏身后走到众人面前,说道:“柳国忠就是个草菅人命的大贪官!死在他手里的百姓不计其数,他怎会轻易放过你们?一旦你们打开门,迎接你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秀英家的下人背着受伤尚未痊愈的黑狗也匆匆赶到了前方。
黑狗艰难地抬起头,声音虽虚弱的说道,“我也可以作证!我家本在冀州,我原是聚贤酒楼的少东家。柳国忠害死我爹娘,强占了我家的产业。在冀州,除了实力极为强大的两户人家,其余的店铺几乎全成了柳国忠的产业,而这些产业,无一不是他通过残害他人性命抢夺而来的!”
秀英扫过手中紧握着武器、神色各异的村民们,缓缓开口说道:“乡亲们,大家不妨仔细想想。如今这柳国忠,在冀州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既然有本事将冀州的产业都据为己有,那把咱们福田村变成他的粮仓,自然也不在话下。
一旦他得逞,有了咱们村的粮食作为后盾,孙妃一党便如虎添翼,极有可能就此夺取天下。我秀英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没读过什么书,不太懂那些高深的大道理。
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句话,我还是明白的。咱们福田村要是没了,咱们每一个人,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李屠猛地大吼一声:“田贵兰!你要是一心想投降,那就你自个儿滚出去!从你踏出这村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我们福田村的人!”
孙大嫂也跟着怒喝道:“对!带着你那瞎眼的男人和断手的儿子,一块儿滚蛋!别在这儿动摇大家的军心!”
“我看呐,还是先把她给绑起来!”马儿棍一边说着,一边眼疾手快地从旁边婶子那儿找来绳子,随手扔给王富平,嘴里嘟囔着,“他们家赵存粮怎么可能自己拿刀戳瞎自己的眼睛,还砍断自己的腿?还有耀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砍了自己的手?这事儿可透着古怪,到现在都还没个说法呢!”
王富平与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一听,立刻行动起来。三两下就将田贵兰给绑了个结结实实,随后像扔麻袋一般,把她扔在了一旁。
了望台上,村长眼见着村民们准备妥当,对着外面的官兵大声喊道:“外面的听好了!我们商量过了,这门,我们不开!我们福田村的人可不傻,你柳国忠是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你若真心不打算对我们动手,带这么多兵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儿来我们这穷乡僻壤遛弯儿?”
柳国忠何时遭受过这般奚落?虽说他只是个知府,可却是孙妃跟前的大红人,朝中那些三品大员见了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在冀州地界,他就如同土皇帝一般,说一不二。望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村子,他心中盘算着,等夺下福田村这个天下最大的粮仓,说不定自己真有机会登上那至高之位,成为真正的皇帝。
面对这些“不识好歹”的村民,柳国忠早已没了耐心,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哼,不过是一群如同蛇虫蚂蚁般的贱民,杀了便是!”
副将接到柳国忠的命令后,毫不犹豫地挥动起手中的军旗。刹那间,冀州士兵们听闻指令,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猛兽,手持坚固的盾牌,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朝着福田村迅猛地冲了过去。
在队伍的后方,是推着云梯的士兵,一步一步向前推进着。
秀英站在围墙上,目光紧紧盯着逼近的敌军,待时机一到,她立刻对着手中紧握着弓弩的村民们下令:“一排的,瞄准那些推着登云梯的士兵,放箭!二排弓箭手,目标前面冲锋的士兵,射!”
紧接着,秀英赶到村子前方空地上,神色严肃地看向投石队的众人,“大伙听好了,以最快的速度,集中火力对准对方的投石机,一定要把它们破坏掉!”
然而,秀英话音刚落,一块巨大的石头如流星般从福田村上空呼啸落下。“轰”的一声巨响,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落在一辆改装后的投石机旁。
伴随着一阵惊恐的尖叫,投石机下的村民瞬间被石头压住,那投石机也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被砸得粉碎,零件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