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岚出神的望向远方,叹道:“我何尝不想替爹爹报仇……可我并不知师姐身在何处。”
“司马一门都是怪人!”
“爹爹收徒从不问身份、来历,只要有缘法皆可入我门;司马家授武艺不讲出身、不看天分,所谓道法自然,命里有的自会习得,不该得的无论怎么求也求不到。妘妲娅杀了爹爹,若是她隐姓埋名,茫茫江湖我要到哪儿去寻人?”
“我已查到她的踪迹!”
司马岚眼中寒光一闪,“当真?!她现下何处?”
孟初晗叹道:“阿岚身在皇宫,难道未听过‘妘’姓?”
“你是说,她是大萧皇室中人?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师父收徒不拘一格,那妘妲娅为何不能是大萧皇族?”
司马岚垂眸呢喃道:“阿姈你不知道,爹爹他崛起于大萧政权混沌之时,若不是爹爹匡扶朝政大萧早灭国了。后来萧氏皇族四分五裂,萧氏被妘、翟、隗、姮氏分食殆尽,曾经煊赫一时的萧氏一族最终不复存在。”
“狡兔死、走狗烹!大萧政权刚刚一统,皇室便起了杀心——爹爹算出萧帝要下毒手,便带着一家连夜出逃;即便如此阿娘还是遭了毒手,连个全尸都没留……阿姈可知我还有个哥哥?”
司马岚眼中恨意翻滚,往日里回忆喷涌而出,在她心间掀起滔天巨浪——
“我那时不过两三岁,却已记事——那一夜爹爹带着一众死侍护着全家出逃,后头追兵不断!”
“爹爹是朝中重臣,皇室有多少暗人、杀手他了若指掌,他们不是司马家死侍的对手;可萧帝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叫大梁、东夷、北狄放下成见,联手绞杀司马家……”
“那一夜死侍们尸横遍野,最后只余浑身浴血的父亲背着我,护着阿娘和哥哥边战边退。”
“四国高手尽出,敌人怎么也杀不完。一人趁爹爹力竭砍向哥哥,爹爹不及救援,阿娘见状便用身体去挡……”
无声的泪顺着眼眶滴落,旷世绝艳的少女抱着肩颤抖起来。
“阿娘几乎被砍成两半。”
“哥哥想抱住阿娘跌落的身躯,却被杀手一刀砍在脖子上……爹爹还来不及为他们收尸,杀手便追了上来,爹爹拼着重伤击杀了来人,带着我狼狈逃走。”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夜,阿娘和哥哥的血将地都染红了……”
“阿姈你说,萧氏欠我司马家两条人命,父亲怎会收萧国皇族之女为徒呢?!”
孟初晗站起身将满眼泪痕的少女紧紧抱进怀里,她轻轻拍着司马岚的背,轻声劝慰道:“阿岚别伤心,都过去了!”
“师父走后大萧皇权旁落,黄、白、赤、玄、青五部王旗争权。赤王之女潞氏嫁了黄王之子妘轧为妻,妘氏在皇位争夺中胜出,可他还未来得及登基便死了。”
“他的弟弟妘布趁势夺权,没想到文太后棋高一着。不仅登基为王的愿望落了空,一家子更是被文太后屠戮殆尽,只剩下个五六岁的女儿,因她聪明伶俐,从小便被文太后养在身边。”
“那孩子就是妘妲娅!”
发觉怀中人抖动的双肩一顿,孟初晗便知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这才继续道:“妘妲娅以旧皇女身份留在新太后身边,必是心机深沉之辈。许是她骗了师父,也可能是师父故意她收入门中……可不管为了什么,她终是入了司马一门。不仅如此,她还学到了司马一门的精髓——我听说你次次与她动手,均败在她的手下。”
司马岚苦涩一笑,自嘲道:“我那时年纪小,因阿娘去世爹爹对我格外纵容,你们也都让着我,偏妘师姐处处与我作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拳脚相加,我被爹爹宠坏了,如何气得过?!”
“偏我自诩爹爹亲传,在武学上一贯不甚用心,又没有师姐能吃苦,自是屡战屡败……可我知道自己终有一日能赢过她,只因父亲未将司马家隐藏最深的绝学传授给她!”
孟初晗点了点头,“妘妲娅心高气傲,我听她言语间似是为了此事对师父生了怨怼,以致最后起了杀心!”
司马岚从孟初晗怀中抬起头,怔怔道:“怎会……是我害了爹爹……”
“不怪你!”
孟初晗坚定的摇了摇头,“世人皆知司马家有不传之秘,否则四国不会联手绞杀恩师;这些年师父也教了不少弟子,偏妘妲娅起了背叛之意,这是她品行不端,不干师父与阿岚的事!”
司马岚靠在孟初晗怀中,低声道:“阿姈,你是不是见过她?”
孟初晗思索半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师父遇刺那日我从刺客身上得了半块残布,乃是壮锦织就。而大萧盛产壮锦,我便潜入边境,伺机调查大萧之事,几经周折终于被我寻到线索。”
“我对不起师父,好容易引得仇人出现,可即便我拼着重伤依然留不下她的性命。”
孟初晗紧紧拉着司马岚的手,言辞恳切道:“阿岚,你得帮我!”
司马岚热泪盈眶,哽咽道:“阿姈,我恨!他们杀了阿娘和哥哥,又来害爹爹。我们已经躲了十几年,他们为何不肯放过我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孟初晗眼中一片沉痛,“师父那般惊才绝艳,这股力量若不能为己所用,便只能毁去!”
“我也是觉得览翠山刺杀与大萧有关,这才化名潜入大梁皇宫。”
司马岚拉着孟初晗的手,语带迟疑道:“阿姈,凭我们两个,做的到吗?”
孟初晗环保住她,眼中泛起一丝温情,“怎么做不到?师兄弟里唯咱们二人最让师父头疼,阿岚天赋异禀、不仅容色倾城,且医毒之术无人能出你其右;而我习得司马家高深功法,兼得纵横之术。”
“师父凭一己之力便搅动四国风云,你我联手必能为他复仇!”
“只是眼下有一桩事,还需阿岚帮我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