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背上的草往地上一甩,“呸”地一口把嘴里的沙子吐在了地上。
两个人就想宰了我?想得美!
我把思绪沉了下来,贺姐可比大杨难对付多了,体力不见得多强,但难缠是肯定的。
贺姐两手绷着那根藤编绳子直接冲到了我面前,可就在我准备唤醒体内的力量时,却眼睁睁看着贺姐将绳子勾在了大杨的脖子上,下一秒她就拖着大杨冲进了一旁的沙域里……
“嗯?这是哪出?咋突然就内讧了呢?喂!你是不认错人了?”
我的花纹还没来及上色呢,就被他俩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整懵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贺姐就从里头又迈出来了,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做了什么,这会儿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出来,长发飘散,右手拎着那只细长的剪子,半张脸都是鲜红的血液。
果然像陈志说的,人可以快速往返于流速更快的沙域。
而沙域里的大杨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风化、最后化为白骨……
贺姐看都没看沙域里的大杨,她半蹲在地上抓起一把草擦了擦自己的剪子,而我这才发现她的后背似乎受了伤,可她就跟个没事儿人似得擦拭着自己的剪子。
她将沾了血的草扔在地上,刚准备抬手整理头发就见着那沾血的草迅速涌动了起来,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沙域出现了,可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一株青色的藤蔓正在破土而出。
那藤蔓如一条突袭的蛇一样从地面窜了出来,像有意识一般缠绕在贺姐身上,接着它那带着嫩芽的藤尖一下扎进了她后背的伤口。
我条件反射的就想过去,可眉头紧皱的贺姐却大喝一声:“不许过来!”
她这一声喊得挺吓人,我脚下的脚步登时停在了原地,本来我也不是多善良的人,她既然不想让我管闲事,那我才懒得管。
而那藤蔓就跟有意识一样在贺姐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她再次挥出那把剪子,手起刀落在那藤蔓上狠狠捅了几下,然后“咔嚓”一声剪断了。
她这边刚一剪断,那剩余的一半藤蔓“刺溜”一声就钻回了土里,而那些缠在贺姐身上的藤蔓瞬间失去了生命力,逐渐开始枯黄。
这下我才看出这玩意儿的熟悉之处,它干巴了以后就跟贺姐手里那根藤编绳子十分相似,贺姐冷笑一下扯掉身上的藤蔓,将它绕了几圈缠在手上。
接着她抬头看向我:“我动手的时候,最忌讳别人靠得太近。”
我指着那截藤蔓问道:“这啥?肉食的?”
贺姐抬抬手:“绞杀藤,没见过吗?一种弱小、安静,但能慢慢杀死大树的植物。”
“你今天叫我出来,是为了杀大杨?”
我看着她利索地盘起自己的长发,轻声问道。
她盘完了头发就开始收拾地上的草,“对,他身手不错,我硬碰硬可不行,所以我跟他说,今天出来是为了杀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是毫无情绪波动,就好像在我说什么家常小事儿,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
“杀他干嘛?还让我看见,你有啥想法?”
我想了想,按说我刚来两天,这女人完全不可能信得过我,但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不准备对我下手。
她把草背在了背上,继续带着我往回走。
“你虽然不是我的人,但也不是范良的人,大杨死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背叛,他一开始是被我带回来的,这洞里啊,一直就是我和范良说了算,但总得有个区别。”
“小吴是吧,你看着不大,虽然这只不过是个小山洞,但也不简单。”
我“啧”了一声:“我三十多了,你看着也才三十吧,别整得跟我是小孩儿似得。”
她笑了两声:“那我比你大三十多,按照这儿的时间算我已经六十了,当然了,那三十年我也没干什么,只是走出那个沙域,就花了我三十年。”
她的声音越来越深沉,“这个洞原本是我发现的,可是却来了一群外来者,我自认为不是他们的对手,就乖乖让了出来,本来我想一步步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可惜我倒霉,不小心进了一个极慢的沙域。”
“我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夺回属于我的地方。”
“范良是个聪明人,这山洞里最珍贵的地方就是那口井,一个人可不好守,所以他找我合作。”
“我们合作得很好,这里的势力非常稳定,可惜啊,一但局势稳定太久就会有人坐不住,两个头目,只要能拉下来一个,就能空出不少资源来。”
说到这儿她又抬起手中的绞杀藤晃了晃:“我特别喜欢这种植物,枝干不粗壮,也没有毒素,但是它能向上爬,攀附在其他大树上,然后无声无息地将它绞杀,踩着它的尸首爬上森林的最高处。”
“没有养料没关系,没有土壤也没有关系,那就自己找,只要不死,只要愿意等,绞杀藤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不由得后背凉了一下:“大姐,你跟我说这个干啥?感觉听完就得死。”
她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你们是聪明人,借你们的手帮我换换血而已,你有什么值得我谋算的吗?”
我赶紧摆了下手:“别介,啥也没有,不过我能问你个事儿吗?你知道刚才那个沙域没危险,你早就知道。”
她挑了挑眉:“你们能知道我就不能知道吗?别把别人想的那么傻,只不过他们想不到,我也不想说,恐惧才能让人产生依附于人的渴望,他们要是什么都不怕,谁还愿意听话?”
我心里了然,所以大杨明明是被人杀的,但是她回去肯定会说他是误入了流速过快的沙域所以死了,挺损呐。
“那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快速衰老?”
我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可贺姐却不理会我:“你们不是聪明吗?自己想去,把你们什么都教会了,死的是我。”
我被堵了一下,心里怪不是滋味:“那你到底让我们干啥?”
她眯了眯眼睛:“什么都不用干,谁打你,你打谁就行了。”
她的要求不过分,我却突然愣了一下,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儿,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讨论沙域的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