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正在铺床的女生抬头与我打招呼,她一头漆黑的齐整长发,圆圆的脸庞,说话的声音也柔柔的:“同学,你好,我叫黄雪娇。”
床上戴着耳机的女孩也冲着我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舒颖。”
她弯曲的双腿上,浅蓝的牛仔裤起码不下七八个破洞,我对她们点头:“你们好,我叫闵星儿。”
三姐从我手里拿过床上用品,麻利地开始铺床,我赶紧靠上前去,她却将我轻轻地推到一边,笑道:“快去,和你的室友们熟悉熟悉。”
这应当是四人寝,应该还有一位女孩没有到。
而眼前这两个小女生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慕容霜的身上。
特别是黄雪娇,她粉嫩的脸庞浮上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这两位,是你的姐姐和哥哥么。”
我微笑着,摇摇头,落落大方道:“正在铺床的那位是我姐姐,这一位是我的男朋友。”
我指着侧边背对着我们的慕容霜,他本就不爱和陌生人打交道。
对黄雪娇有些热切的目光更是当作不存在,看那神色分分钟都想走人。
我上前挽着他的手,向两位室友介绍:“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慕容霜。”他温雅地对她俩笑了笑。
舒颖轻声说了句你好,黄雪娇的眼神飞快爬满了羡慕,对我道:“真好,刚入大学男朋友就这么帅啦。”
这句逻辑颠倒的话让我有点想笑。
三姐已为我打点完毕,我忙从行李箱取出三盒从望城带来的特产玫瑰鲜花饼,作为她俩的见面礼,嘱咐若另一位同学到了,也帮我转交给她,而后暂别离开。
翌日的第一堂课,便是我所在的美术学一年级六班首次主题班会。
年轻的辅导员戴着厚厚镜片的框架眼镜,他穿着干净的、让人联想一定散发着温和的香皂味道的蓝色格子衬衫,自我介绍姓田。
随即是同学们依次自我介绍,他们都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不乏有人诙谐精妙语言连出。
全班笑成一团,气氛十分活跃,那一张张充满朝气、自信蓬勃的脸,或许就是花样年华最美好的样子。
我在心里庆幸慕容霜送我去上了学,自己亦付出了努力,最终能够跻身到大学的课堂。
黄雪娇坐在我的身侧,这时,前排一位大波浪卷、画着淡淡的美丽眼妆的姑娘回头冲我笑笑:“谢谢你的礼物。”
黄雪娇对我小声道,这是郝思嘉,是我们宿舍晚些到的那位室友。
艺术院校不仅具备包容并进的氛围,还有不少浪漫主义的元素,社团丰富多样,但我一个也没参加。
我在京城要做的不仅是感受高校生活,不辜负在此求学的时光。
最重要需尽全力完成的任务,依然是早日凑齐七颗圣灵之珠,我太想早日为所爱之人解除苦痛。
转眼间中秋将至,蕙质兰心的雪雁早已利用东厢房院中那几株金桂的花儿,酿制了不少的桂花酒,她与玲珑用一个个小坛子将桂花酒封存得好好的;只待中秋阖家置上宴席,赏月饮酒了。
我的心也热乎乎的,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接近三年,已将我这世自幼亲情的空白填补圆满。
过去因为备考,在家中花费的心思并不多,而今我默默决定,此后家人一同欢聚的日子,我不仅要参与,也要尽可能地出一些力。
今年的中秋,在三姐的大力支持下,我准备亲手制作月饼。她陪同我一块儿去购买食材,所幸懿兴寿服里有老刘在,三姐着实比过去轻松了不少。
司南将我们带到京城一家着名的进口超市,我俩选完不少食材,又打给家里的雪雁问家中是是否另有所缺,在她的“指示”下,又忙不迭选购了阿根廷牛排、波士顿龙虾、日本和牛、帝王蟹等生鲜食品,我俩人手一个购物车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幸而还有司南在,他细致地将采购之物在车上一一放置稳妥,我注意到超市的楼上便是一座商场,秋季已至,我想为三姐挑选几件衣服。
在三姐的推辞下,我执拗地让她试了两件外套和几件别致的小衫,她穿上都很漂亮,我不由分说地付款买单……
路过一家着名的珍珠饰品店,她亦是“强制”为我选购了一条浅粉珠光的漂亮项链。
我嘟囔着抱怨她:“给我买东西干嘛,我现在会看事,能挣钱了。”
她点点我的脑袋,语气如同我儿时的那般:“我现今的收入也算不错,再说了,我是姐,还不能给你送东西啦?”
我俩提着几只购物袋,小打小闹嬉笑着向地面停车位走着,相互意犹未尽地翻看着“战利品”。
这时候一个斯文中带着疑惑的声音打断了陶醉中的我俩:“三姐?”
同时抬起头,那人看到我,脸色竟变得刷白,如同见鬼一般问道:“闵,闵星儿?”
眼前的年轻女子披散着长长的秀发,衣着一件白色的风衣,白皙的面庞上戴着一架圆圆的金边眼镜,模样很是清秀文静。
只是她看人的眼神,充满着好奇的打量。望着我们手中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还有和从前天壤之别的我。
和我的身边,面色红润、秀丽精神的三姐,我们的一切都毫无疑问显示着,我们俩生活得非常好。
她眼中飘散着无法掩饰的不自在。
竟是闵小丹。
“怎么是你?”三姐惊讶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悦,过去闵小丹抢夺我的财物,自私圆自己的大学梦。
奶奶去世也未现身,多年来杳无音讯,让在三姐的心中,对闵小丹早就失望至极。
闵小丹没有回答她,目光始终紧盯着我,我早已不是那个单薄瘦小的农村女孩子;
我穿着漂亮得体的衣服,气色大好,特别是我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盈盈闪着光。
“星儿,你能看见了?”闵小丹的错愕让她的声线都有些抖。
我只微笑地点头,三姐一把拉过我,对闵小丹道:“星儿与你早已没关系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接着抓起我的手,头也不回地便走。
司南驾驶的迈巴赫轿车缓缓停至身前,三姐拉开车门将我一把塞进去,紧挨着我坐下,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动作行云流水。
贴了深色车膜的车窗外,呆住的闵小丹缓缓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汽车,银牙紧咬着,双眼喷射着嫉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