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那看似并不平易近人的唐荣反而是容易色诱的对象,他并不饮酒,抱着刀鞘,对奉茶的胡女态度冷漠,但只是被裙摆丝带拂过,便面色发红,如同微醺。
酒过三巡,冯堂趁着几分醉意,笑着对宋平说:“宋庄主,您的庄子真是人杰地灵,不仅土地肥沃,连身边的女侠都如此出众。”
他的目光在宋蝶和宋饴身上转了转,继续又道:“冯某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见过像她们这样既英气逼人,又小鸟依依的美人。”
宋平看了张乐乐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他怎会听不出冯堂的言外之意,但他的语气依旧平和。
“冯领队过奖了,我这庄子不大,人才不兴,她二人乃是我左膀右臂,真真缺一不可啊。”
冯堂似乎并未察觉宋平的婉拒,继续说道:“宋庄主,既然我们都是江湖中人,不妨开诚布公。您身边这两位女侠,冯某实在是仰慕得很,不知宋庄主能否割爱,让她们与我多亲近亲近?”
宋蝶无奈地推了推宋饴的腿,宋饴投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她们都已经佩了半幅的面纱,若是这都不行的话,那岂非要把整个人蒙起来?
“当然,我也不白白相求,我愿将这位胡姬赠予宋庄主,她叫法丽哈-依穆迪萨莉-穆罕默德,正是那位从大食国远道而来的亡国公主,独一无二的美人……”
冯堂指向还在继续舞蹈的胡姬领舞,跳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已经面色微红,香汗淋漓。
宋平轻轻放下碗盏,他淡淡一笑,摆手道:“冯领队真是说笑,任这世间有价之物几何,也没法和左膀右臂相提并论,她们的去留,不是‘割爱’二字能够决定的。”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黯淡的忿怒正在他的心底燃烧,一丝丝的火星溅射出来,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眼前之人的血肉愈发香醇可口,他几乎都要垂下口涎。
缓缓呼吸,星光犹若冷水冰瀑,迟缓了他的爆发,让他归复冷漠肃然。
唐荣见气氛有些尴尬,急忙出面打圆场:“冯领队,您喝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宋庄主,请您见谅,我们领队平常不这样的,他这人一喝酒就容易失言。”
唐荣又看向宋平,拱手低头,语速急促地说道,做为战士,他已经感觉到大难临头,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故土,说什么也不肯死在回乡的路上。
冯堂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老用眼神制止。
刘老转而起身一揖到地,对宋平说道:“宋庄主,冯领队酒后失态,我代他给您赔罪了,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见怪……我们商队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就不多打扰了。”
宋平呼出口气,他漠然颔首,挥手示意一旁的胡女带领冯堂等人前去休息。
待他们离开后,宋平这才和缓息怒,他的眼中掠过惊人的怨毒之色,那是忿怒,即便暴怒的力量正在星光的照耀下退潮平息,可忿怒的力量却阴暗地燃烧着,永不熄灭。
“委屈你们了。”宋平端起碗盏,喝了口茶,对宋饴和宋蝶说道。
宴会继续进行,庄民们和商队的其他成员享受着美食和舞蹈,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厅堂。
客房之中,灯光比起厅堂来说相对昏暗,几盏铜灯在桌上摇曳着微弱的火光。
“嘭……”
冯堂的面色阴沉如水,他猛地一拍桌面,木桌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烛火一跳。
“你们两个,真是搅了我的好事!”冯堂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愤怒。
唐荣坐在角落里,面色尴尬,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一贯看不起冯堂的为人,也清楚他的行为确实不妥,但他身为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讨要舞姬甚至妾侍在边陲的达官显贵之中是一种风气,大概意思是看得起你,唐荣从军多年,他见过都督府里的荒唐之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撅着腚跟狗似得,实在不堪入目。
实话说,他挺钦佩那位宋庄主的,在他看来,此人虽外表和善,实则心狠手辣,但对待下属又极力回护,如此首领,岂不让人敬佩?
刘老站在一旁,他年迈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冯堂少爷,你可是崔家的外戚,若不是你前些年行为不检,又恰逢老爷去世,众夫人争来斗去,我们怎么也不至于被抓住把柄,沦落到派往大食进行贸易。”
“这次回来,本就不易,你该忍耐一些的。”刘老苦笑着。
冯堂闻言,嗤笑着冷哼一声:“忍耐?我在外受尽了风霜,难道回了家还要继续忍耐?那些女人,我不过是想要几个来解解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冯堂少爷,你想想家中的形势,我们虽然回来了,但地位未稳,若是你再闹出什么乱子,我等恐怕又要被撵出去呀。”刘老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告诫,也是威胁。
冯堂沉默了,他知道刘老说的是事实。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这怎么能怪他呢,前往大食国这么些年,胡人女子他少说也交会了百八十个了,弄死的也有那么二三十个,但他都玩腻了。
中原女人的温婉一直都令他念念不忘,尤其是她们在死的时候,那可怜的表情最是可爱,比起那些胡女来说,最能撩拨他的少男心脏。
思忖再三,冯堂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罢了,我再不提便是。”他叹了口气,心中邪火无处发泄。
唐荣此时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冯领队,我虽是个外人,但也和你们行镖多年了,如今临近家乡,我也想荣归故里。”
“您想想,这里可是西北道的边陲,紧挨着胡人的势力范围,周围马匪肆虐,若是这宋庄主没有两把刷子,岂又能够在此地占据一方绿洲?”唐荣认真地解释道。
“放在在筵席之上,我们就差一点便要命丧黄泉,别的我老唐不敢断言,但生死危机,我老唐不才,还是有些心得的。”唐荣的话让冯堂微微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