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府。
此刻,沈静婉正孤零零地坐在厅堂内,周围一片寂静,连个前来为她倒茶、送点心的丫鬟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静婉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起来,连脖颈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然而,她却不敢轻易挪动身子,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或者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萧锦婳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厅堂门口。
只见她面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嘶哑:“明日这个时候再来吧。”
听到这句话,沈静婉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心中满是委屈。
她鼓起勇气说道:“六公主,以前不都是每隔一日才来的吗?而且我也有一些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想起这两年来,沈静婉可是背的很。
先是在家庙被缝住了嘴巴,直到现在,她下嘴唇的位置仍然残留着好几处难以愈合的破洞,每次喝水稍微急促一点,那些破洞便会往外漏水。
为了遮掩,她平日里总是戴着一条能够遮住下半张脸的纱巾。
不仅如此,她还从不允许丫鬟们近身伺候自己的饮食,唯恐被她们发现自己的端倪。
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之后,沈静婉本以为可以时来运转。
借着疫病肆虐之机,她靠施粥行善,总算是为自己积攒下了一些好名声。
谁曾想,天不遂人愿,不知从何处突然传出了分食神仙的血肉才能治愈疾病的传言。
她再次成为众矢之的,最终落得个被禁足的下场。
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能够尽快积攒一些银子。
要知道,之前在施粥时,她手头的银子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城门口,她也成功地积累了不少人脉资源。
于是乎,她开始主动拜访那些在城门口帮助过的夫人和小姐们,并向她们提出一个看似诱人的提议——帮助她们放贷生息,也就是大雍人理解的放印子钱。
但实际上她只是将这些夫人们的银子收集起来,然后存入恒富钱庄罢了。
在此之前,她早已与恒富钱庄的掌柜暗中达成了协议:只要她能够拉拢到更多的存银,那么她就可以从中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作为回报。
在大雍,放印子钱可是触犯王法的重罪。
那些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亲自去操作此事。
沈静婉便打着相府千金的名号出面,且她明面上又与六公主交情匪浅,足以让众人对她高看一眼。
更何况,据她自己所言,她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放银子生息,全赖三皇子在背后撑腰支持。
正因如此,那些原本还有所顾虑的夫人们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起初的时候,大家都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交给她为数不多的银两。
可没想到的是,每个月沈静婉都会准时挨家挨户地上门派送当月应得的红利。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静婉逐渐赢得了众人的信任。
渐渐地,愿意把银子交托给她打理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原本一切都在按照她精心策划的方向发展,每个月那些上门派送红利的日子,正是她与京城中各位夫人们以及名门闺秀们拉近关系、拓展人脉的绝佳时机。
只要好好把握这些机会,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在京中崭露头角。
然而,就在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计划顺利推进时,沈老夫人却突然命她前往六公主府走动。
其实,如果只是偶尔去那么一两次,倒也不至于对她的规划造成太大影响。
但问题在于,那个萧锦婳竟然要求她每隔一天就要去一趟!
每次到了六公主府,她只能呆呆地坐在厅堂之中,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曾经有好几次,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折磨,鼓起勇气向萧锦婳表示抗议。
起初,萧锦婳似乎还表现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谁能想到,这不过是萧锦婳的权宜之计罢了。
转眼间,她就派身边的嬷嬷到沈老夫人那里告状:“府里的婉小姐,如今可是排场大得不得了呢!六公主已经三番五次地邀她过去做客,可人家愣是不给面子,难不成非得等我们公主亲自进宫面圣,请陛下下旨,才能把婉小姐给请来吗?”
沈静婉回到府邸之后,立刻就被传唤到了松鹤堂。
一进门,沈老夫人板着脸,语气严厉地质问道:“说吧,你今天又跑哪儿去了?”
沈静婉赶忙快步走到沈老夫人身旁,满脸堆笑,亲昵地伸出双手替她轻轻揉捏着肩膀,娇声回答道:“孙女当然是去六公主府上啦,祖母您也是知道的,那位六公主的脾气向来不太好,所以她在京里几乎没有什么好友。恰好婉儿与她甚是投缘,因此才走动的频繁了些。”
“真是去了六公主府上?公主府上的嬷嬷方才离去未久,就连给倒好的茶水都尚有余温,还道是已三番四次邀你前往,你皆未曾应约,怎的如今竟编排出这般假话来。”沈老夫人听闻此言,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沈静婉闻言,不禁在心中暗暗咒骂起萧锦婳来。
想当初自己说不去之时,她嘴上倒是答应得极为爽快,谁曾料到她转过身便将此事告到了祖母这。
不过,就在此刻,沈静婉脑海之中忽地灵光一闪。
只见她面上忽然绽开一抹极其夸张的笑容,喜不自禁地道:“婉儿在此可要恭贺祖母啦!”
沈老夫人见状,不由紧皱双眉,面露不悦之色,斥道:“正与你说着要紧之事,休要胡言乱语,尽扯些不相干的闲篇儿。”
然而,沈静婉却是不以为意,娇声反驳道:“这如何能算是不相干的事儿呢?祖母交付予婉儿的重任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难道不该值得庆贺一番么?”
“老身安排给你的任务?”沈老夫人满心狐疑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