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竿头,乌压压的一群人从金银山走下,和正要上山的礼佛民众走着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群人正是八旗子弟,他们背着太阳,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跟驴拉磨似的,走一步,停一步。
此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美景怡人。
然而,他们却苦着脸,哭着,喊着,求饶着,怎么说也不肯离开金人寺。
看到如此奇观,礼佛的民众不禁停下脚步,投去疑惑和看热闹的目光,小声交流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群人疯了吗?”
“你不知道?他们是八旗,有人在追杀他们。”
“你说的难道是诡人?!”
“不要命啦,这个名字也是你敢叫的!”
“这倒不奇怪了。哎,那人为啥要杀他们啊?”
“……”
圆刚抹了把热汗,身形一转,把扒在身上的手拔开。
他看着师父不满的目光,脸上瞬间露出谄媚的笑容,立马叫了外门弟子拿出木棍。
“不想走?是不是想吃爷爷的棍子了?”他怒吼道。
“不走,就是不走!下山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死在山上呢!”一男子咬牙道。
“我头上有人,你难道还敢打我不成?”一女子挺胸道。
“圣僧,我们交了那么钱,为什么还要赶我们下山啊?”一婆婆不解的问。
圆刚目光凶狠的看着那个婆婆,这种事也敢说,不要命啦!
当即,他手一挥,众弟子扬起木棍,像是赶羊一样,把众人驱赶下山。
这群八旗子弟,一个个叫苦连天,跑的比狗还快。
转眼就是三个时辰。
金银山五里外。
八旗子弟唉声怨气,怎么也不肯走了,他们本就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何曾被如此欺负?
圆刚也无能为力了,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万一有个好歹,师父可不介意亲自执行门规。
任不杀紧皱眉头,满面黑线,心情极其糟糕。
想当年八旗子弟是何等威风,如今怎么都变成娇滴滴的女人了?走两步就喘?
山下这红尘俗世真是害人不浅!
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出手,手一抓。
地面轰隆作响,形成一个手掌的形状,万余人都在掌中,被他托着向远处飞去。
很快,距离金银山百里之外。
任不杀随手一挥,掌中金人寺弟子和八旗子弟纷纷落下,在地上打滚。
他眺望远处,心道。
‘这小子还真敢来?’
王二也微微眯眼,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杀气。
“好浓的杀气,任峰主也感觉到了吗?”他出声问。
“死于此魔头之手不下百万,看来我们酿成了大错。”任不杀叹息道。
他本以为那些杀人百万不过虚词,就和话本、传说、故事一样,是凡夫俗子酒后的夸夸其谈。
但如今从感觉到的气息来看,这个数字很保守了。
在他的感知中,一股滔天魔焰正在凶猛燃烧,似乎要燃尽良州,烧毁金人寺。
不可容忍!
区区一个山下匹夫,竟然也想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分明是找死!
“……”王二沉默,他不满的看了任不杀一眼。
什么我们?
吃好处的时候,就是我和你,做错事了,就是我们?
八旗子弟都是这般不要脸吗?
他看着脚下已经躺平,如何劝说、棍打也不肯走动一步的八旗子弟。
心里觉得这个猜想没错。
“今日之事如何收场?”王二开口道,“此等魔头,哪怕身死,也会化身诡异,成为梦魇,祸害众生。”
“先杀十次,捉拿其本源,关在寺中,令弟子以金刚经度化。”任不杀轻描淡写道。
“可。”王二点头表示赞同。
杀了魔头,可以消减其实力,一般来说,三次就够了。而任不杀说十次,分明是故意泄愤,想要将魔头打的神志不清。
而金刚经可以摧毁魔头的本源,等到百年之后,无人知晓这魔头,那他也该魂飞魄散了。
此等折磨,必会让魔头心智混乱,直到死亡之时都痛不欲生。
真是心狠手辣。
不多时,在两人眼中,天色忽然一红,一道血光带着嘈杂的响声,从远处疾驰而来。
但在地上的凡夫俗子眼中,只听到一股剧烈的摩擦空气的声音,接着,一道白影飘然而来。
而后,白影掠过长空,停在众人头顶。
八旗子弟中有眼力好的,瞬间认出了对方是谁。
“白杨?!!”
闻声,八旗子弟乱作一团。
“你疯了?你怎么敢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
“不是…”
“我打死你个鳖孙!”
“他就在那!”
经历一番混乱之后,万余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一处,其中也包括任不杀和王二的目光。
面对这些炽热、惊恐、害怕夹杂着怒火、悲痛、和种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的目光,白杨不为所动。
“想必两位就是我要杀的人的护送者?可真是让我好等。”白杨出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也敢出言不逊?”任不杀皱眉道。
这魔头见了他还死不悔改,看来魔性难改,杀十次也不一定够。
“呵呵…你是什么人?也敢这般教训我?”白杨问。
“魔头,你给我听好了!我任不杀乃李寒剑李师父门下头号弟子,修炼武道数十载,终于成为金人寺峰主。
论身份,我是你大师兄。论年纪,我可以当你爷爷,论地位,你也配和我相谈并论?!
念在同出一门,今日,我就杀你个五十次,消解良州民众之怒。”任不杀厉声道。
王二在一旁偷偷瞥了任不杀一眼,刚才不还是十次吗?怎么转眼就五十次了?
“我名王二,金人寺二峰峰主,不用在意我。”他也顺便报上姓名。
“嘶~峰主?我听闻金人寺有十二峰主,是十二金人下最强的高手。今日倒是有幸,竟一连见到了两位。”白杨假装惊讶道。
“你说你叫任不杀,也是李师父的弟子?这倒是怪了,我可从未听说师父提起过你。
只耳闻有一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离经叛道的弟子,让李师父深深挂念。哪怕到了临死之际,也恨之入骨,想要亲手将其除掉。”
“难不成,是你?”
任不杀勃然大怒,吼道:“不可能!!!”
白杨笑了,轻声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