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已了,村长带着村民们都离开了,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喜儿这才抱着小海棠,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乔上云身边。
小海棠粉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宝石,在襁褓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
喜儿看着乔上云,眼中带着几分关切,轻声问道:“上云,眼瞅着年节就快到了,到处都在准备年货,热热闹闹的,你还打算去县城吗?”
乔上云轻轻捏了捏小海棠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那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乔上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喜儿姐,我还得去县城一趟。金逸尘给我买了庄子,我得去实地看看,趁着年前把开春耕种的事儿好好规划规划,可不能误了农时。等办完了事,我就立马回来。家里的事儿,就全仰仗你多费心了!”
这一次回县城,乔上云不放心,乔狗蛋一人在家,便把他也带上了。
家里则郑重地托付给村长先帮忙照看几天。
村长是个热心肠,在村里德高望重,有他照应,乔上云心里踏实不少。
回到镇上,童苑娘早已在约定的地方望眼欲穿。
两人一见面,便热络地寒暄起来。
随后,她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仔细地结算了这个月的分红。
事情办妥后,乔上云这才踏上返回的路。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可没走多远,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恭敬地说道:“大人,老夫人来了。”
乔上云疑惑地看向秦臻,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古怪,那表情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笑穴,又拼命忍着不笑,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在她的印象中,秦臻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冷峻严肃的模样,犹如一座威严的冰山,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像这种如芒在背,好似犯了错的小孩看到母亲时那般紧张局促的表情,她还是头一回见,不禁觉得有些新奇。
为了出行方便,他们同坐一辆马车。
此时,车里除了乔上云和秦臻,还有翠花跟乔狗蛋。
被三人齐刷刷的目光盯着,秦臻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低声说道:“上云,你等会儿,我去看看。”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改变了对乔上云的称呼,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熟路。
秦臻刚掀起车帘子,秦老夫人就敏锐地捕捉到一抹紫色的裙裳,那分明是女子的衣服。
她心里暗暗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故意扯着嗓子说道:“吆,你这是不认识自家大门了?几天不回家,都快把老娘忘了吧!”
秦臻陪着笑脸,讨好地说道:“母亲,这大冷天的,您怎么亲自出府来了!外面风大,冻着您可不好,儿子送您回府吧!”说着,便伸手想去搀扶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嫌弃地“啪”一声拍开他的手,眼角余光往马车里瞟,还故意轻咳几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问儿子马车里的姑娘是谁。
秦臻看着自家老娘丰富的面部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却故意装傻道:“母亲,您这眼睛是进沙子了?怎么一直瞅着马车里,是不是不舒服?”
“滚,你这臭小子,少跟我装蒜!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娘给你打听了一门好亲事,这回说的姑娘是云城李家的千金,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秦老夫人兴致勃勃地说着。
“诶,母亲,儿子突然想起来了,您之前捐的粮食已经全部送到难民安置点了,我回去就派人把单据给您送来。这天寒地冻的,您还是赶紧回府吧,别冻感冒了!”秦臻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马车里瞧了一眼,生怕乔上云听到这些话。
一旁的丫鬟和嬷嬷,被他这慌乱打岔的模样逗得掩嘴轻笑。
秦臻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娘这催婚的架势,简直是无孔不入。
在家里催,写信催,还让秦恩羽跟着一起催,现在倒好,只要一见到他,就开启催婚模式,真可谓是“全方位立体式催婚”,躲都躲不掉。
“你小子别给老娘打岔,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大把年纪不娶妻也不纳妾,你这是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做鳏夫啊?”秦老夫人双怒其不争的瞪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秦臻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眸子,尴尬地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微红的脸色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凡。
马车里的乔上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心想,这位秦老夫人还真是有趣,秦臻不过才二十多岁,就被催婚。
在她那个年代,二十多岁正是青春年少、在大学里尽情挥洒汗水和梦想的年纪,怎么就被说成一把年纪了呢?
“母亲,等儿子忙完难民的事情,一定听您的安排,您就别操心了。这天儿冷,您快回府吧,千万别冻着了!”秦臻此刻在母亲面前,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作为父母官的威严和沉稳,就像个犯错的孩子,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撒娇。
秦老夫人看着儿子,又想到他手头正忙着难民的大事,重重地“嗯”了一声,说道:“行吧,你先忙你的,这事儿我就先不催你了,你自己也上点心。”这才带着丫鬟嬷嬷转身离开。
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秦臻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马车上,嘴角上扬。
上京城杜府内,冬日的暖阳洒在庭院,给这庄重的府邸添了几分柔和。
白氏在一众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迈着优雅的步伐,仔细检查着府内的各种布置。
她的目光如炬,在一幅幅精美的字画、一件件古朴的摆件上一一扫过。
瞧见那幅山水图挂得稍有歪斜,她眉头轻皱,抬手示意道:“这画挂得不够周正,重新挂过,务必端端正正才好。”
看到一处花瓶中插着的鲜花娇艳欲滴,摆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她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夸赞:“这个布置倒是不错,继续保持。”
老管家弓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氏身后,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一边认真聆听,一边用炭笔在册子上匆匆记录,口中还不时应和:“是,夫人,老奴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