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吗?”覃枭没拒绝邝隐,被抱了片刻轻声询问。
邝隐放开怀中人,神色异常。
覃枭变了,曾经面对他时,言语行为中的爱意没有了。
一年前的覃枭虽然总是口不对心的拒绝他,但一个人的神色和不经意间的态度是不会骗人的。
但此刻,邝隐觉得看着他面前的人,丝毫感觉不到这个人对自己一丁点的爱意。
“我不知道这一年你经历了什么,或许是你没有遇到像我一样犯贱的人,也或许是这么久没见了,你来了一时的新鲜感,所以你才要说那些道歉的话。”覃枭的声音很轻,陈述事实一样每个字都没有任何情绪。
“隐哥,我今天留下来,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一年前,你当着你哥哥还有所有人的面选择放弃了我,我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柳芜银已经结婚了,你也不可能单身一辈子,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选择我呢?”
“但刚刚,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你并不是放不下柳芜银,也并非是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你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你觉得我这样小门户人家的孩子根本配不上你。”
“你执着于柳芜银是因为爱,而你糟践我是因为低贱。”
“其实一年前你哥哥逼着你做选择的那一刻,我还抱着幻想和希望你能选我。”
“现在想想,我觉得我挺傻逼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我那样真挚的爱过你,我无悔也无憾,所以隐哥,这一次,真的再见了。”
覃枭用释怀的神色看着邝隐,他曾经常听人说拨开云雾见青天,这一刻,他好像体会到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支烟,一根叼在嘴里,一根给递给邝隐。
火机被按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咔” 的一声火苗驱散了点点黑暗。
覃枭点燃了自己的烟,之后把火机递给了邝隐,邝隐没接,覃枭淡淡开口:“我知道你订婚了,看微博的时候刷到的,那天我还挺难过的。”
“但你放心,我刚刚也说了,我想明白了。”
“一根烟的时间,之后,我们各自归于人海,再也不见。”
覃枭说完突然就笑了:“我这人挺能逼逼的,你也别太介意。”
“我其实和你印象里差别还挺大的吧,毕竟那时候为了讨你欢心,我一直都在装。”
“我想把自己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但那时候我不明白,只要是和覃枭这个人有关的事,你就不可能会喜欢上。”
本应该是许久未见的虚假情人叙旧场面,突然变成了覃枭一个人的独白。
邝隐始终没说话。
他看着覃枭嘴边的那根烟渐渐变成了烟灰随风掉落,终于他开了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回头吗?”邝隐的声音不大,小心翼翼探寻的意思很明显:“会吗?”
许久,覃枭没说话,直到他把一整根烟抽完,把烟头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他才慢慢看向邝隐:“不会。”
“就像你回头看我一样,我也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
“宋华芳?你的那个发小?”邝隐质问,覃枭回答的坦然:“连你都知道他喜欢我,看来我回头是对的。”
“隐哥,成年人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一年前就做出了选择,我们这辈子就该是没有交集。”
“今天我说了很多话,最后再说一句吧,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就这样。”
覃枭的目光从邝隐的面庞上移开,他沉稳地迈步向前,那劲瘦的背影透着决然与坚毅。
这道背影在邝隐的视野中渐行渐远,眼看就要消失的刹那,一根无形的丝线猛地扯动他的心脏,令他的痛楚愈发强烈。
此时,他蓦地忆起容熙的话【这人啊,大多都是喜欢犯贱的,别人追着你捧着你,你不当回事,可真当这个人消失的时候,那疼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邝隐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对覃枭有几分感情,但他此刻的疼痛骗不了他,是那么真实。
他紧攥拳头,迈步而出。
瞳孔中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清晰,最终……他伸手拽住了覃枭的手腕:“枭枭,别走……”
覃枭转身,眼眸中的疑惑和不解被掩饰得极好,开口时的语气是对无关紧要人的疏离:“隐哥,有事?”
“隐哥”二字在邝隐耳畔回响,如此熟悉。
然而他深知,此刻眼前人对他的称呼,已与两年前大相径庭。
“枭枭,留下来吧,我们曾经很幸福不是吗?我们像以前那样,虽然我订婚了,但你信我,容熙他是一个很懂分寸的人,他容得下你。”邝隐紧紧扯着覃枭的手腕不肯放手,他害怕极了,他觉得只要自己放手了,覃枭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世界。
邝隐言辞恳切,覃枭心里明白,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否则,又怎会令他听完,便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他使尽浑身解数,妄图将自己的手抽回,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邝隐,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搞笑吗?我们曾经很幸福?我想更正一下,第一,是你曾经觉得很幸福,不是我。
“第二,容熙懂不懂分寸与我无关,他能不能容下我我也不关心,因为我根本不会给你再作贱我的机会。”
“最后,请你放手,华芳还在等我。”
邝隐不放手,覃枭说的每一句话也都被他自动屏蔽,除了最后一句。
他发了疯一样用力一拽,将覃枭禁锢在怀里,声音里的愤怒压不住:“你他妈的不爱我了就想把我甩干净,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我给了你爬上我床的机会啊。”
“现在你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宋华芳,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你别他妈做梦了!”
“我们之间,是你求着我开始的,现在你也别想抽身就走。”
“能说结束的人是我,也只有我。”
覃枭试图推开邝隐,然而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使他难以脱身。
他猛地转过头,狠狠地咬在邝隐的颈侧。
邝隐疼得紧闭双眼,但手上的劲道丝毫未减。
他不能松手,也绝不会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