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人群中,朱大明见到林水县洪埠镇军管会杨主任,惊诧的问:
“老战友,你咋来了?是你带来了援军?你咋知道我们被敌特包围了呀?”
杨主任笑答:
“是啊,是你部下肖秉义,派他小兄弟去给我送信。”
“因不认识,他又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耽搁了一点时间。打你电话,打不通,这才跟刘局报告。”
“刘局派我先增援,让你固守待援。送信人中途出了点小麻烦,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朱大明知道肖秉义手下有小兄弟,但不知道他小兄弟起了大作用。
他心中既喜又恼:这个小南蛮,真狡猾。你就不能私下跟俺说一声吗?怪不得要三封信呢。
他考虑此事要保密,邀老战友一同去镇军管会。
吩咐通知肖秉义立即回军管会,门岗不得放其他人进来打搅。
朱大明倒茶递烟,坐下说:
“老战友,快告诉我,到底啥情况?”
杨主任惊诧道得问:
“怎么,你手下派人送求援信,你不知道?”
朱大明将茶杯递过去,为避免尴尬,自嘲道:
“我这个主任只管大政方针,具体事宜都由手下操办。他们会办事,俺信任他们。你还是说来听听吧。”
杨主任已经看出他的窘态,叹口气说:
“如此说来,肖秉义还真不简单了。”
“我估计你也派人去南京送信。从刘局并不知道情况来看,都没成功。”
朱大明喟叹道:
“是啊,派了三名战士骑摩托车,凌晨三点钟出发,分别去县局和市局报信。”
“却见不到回音。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快说情况吧。”
杨主任根据小牛前后介绍的情况,稍微总结了一下,侃侃而谈。
原来,肖秉义安排好俘虏转移,送走送信人。托词回家秘密做了一件事。
他估计公开派人去送信,十有八九会遭特务围堵,留了一手。
回家后,见小牛已等在家中。掏出第三封求援信,叮嘱道:
“小牛,肖哥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肖哥估计特务,很快会攻打横南镇。镇军管会兵力不足,必须尽快请上级增援。”
“可是,现在情况非常严重。特务已切断了军管会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电话打不通,军管会和邮电局电台都坏了,无法与外界联系。”
“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增援,小镇就完了。几千号人要遭殃了。”
他喝口水,接着说:
“兄弟,肖哥本不愿让你冒险,实在没办法了。肖哥想送,无奈特务盯得紧,只能指望你了。”
“你向东去洪埠镇军管会报信,让他们跟市局联系。就说十万火急,我们固守待援。”
又拉他手语重心长交代:
“小牛,本来我想再派一人跟你去。考虑人多,反而会引起特务怀疑。”
“如果被特务发现,将信毁掉,只承认是叫花子。这封信非常重要,见到领导才能拿出来。”
他掏出一沓块票说:
“带上钱,没钱不行。大门有特务监视,走后门。骑车去,车刹不灵,注意点。”
小牛推走自行车,走了七八里,才上了马路,骑车直奔洪埠镇。
过拱桥进镇时,被绊了一下,连人带车摔老远。
他醒来时,天还没亮,却发现被关押。
他迅速摸摸胸前口袋,左掏右掏。最后脱下衣服抖抖,没有信件。一沓块票也没了。
他惊呆了,没有信件,无法证明身份,可能还见不到军管会领导。
即使见到了领导,人家也不会相信啊!小牛,你耽误事了,十万火急的事哦。
他垂头丧气,低头哽咽:古镇危在旦夕,肖哥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兄弟,我却办砸了。
他伤心一阵,又仔细回想,信件可能丢的地方。
不错,肯定被摔一跤,丢了信件。记得在桥头,好像前方还有一家小楼。
现在天没亮,又晨雾弥漫。赶紧去桥头寻找,有可能找到。
找不到,就惨了,没脸回去了。
他看关他的房间,门上摇头,玻璃已碎。一般人无法进出。
但是,我小牛是谁啊?小菜一碟。
他一使劲,蹿上门头。轻轻揭下玻璃,吸气,憋气,最后翻过门头,轻松落地。
来到桥头,雾气更重。
他忽然想起肖哥的自行车,找了几圈,什么都没有。
无精打采坐酒馆门前青石板叹气,焦急,伤心,后悔。
他不知刚才被谁关了,也不知道,刚逃离的房间是啥地方。他不知道咋办了。
迷迷糊糊,听得酒馆内有人说话,屏气偷听。
“老板,摔倒的小崽子,身份不简单。你看,这是一封求援信,横南镇被国军包围了。”
“啊?是哪支部队?听说横南镇有一个连的解放军哦,这不是找死吗?瞎胡闹!”
“横南镇是第一支队,司令不知道是谁?哈哈,有好戏看了。”
“你高兴什么?我看你是幸灾乐祸。还不去烧水?”
小牛明白了,信件在酒馆老板手里。他蹦起来,敲门。
“谁呀?天还没亮呢。这个时候喝酒,不是酒鬼吗?早了点,午时再来。”
小牛容不得他再啰嗦,开始踢门。
门开了,老板伸头看看他问:
“叫花子,你要干啥?天还没亮,早饭还没烧呢 ,哪有吃的啊?”
他说罢要关门,小牛抵住门,嚷道:
“你们捡到的信,是我的,还给我。”
老板仔细打量他,问:
“你说什么?谁捡到你信了?莫名其妙。”
说罢,“咚”一声,关上门。任小牛怎么喊,怎么叫,就是不开门。
小牛气不过,捡石头砸碎窗玻璃。老板恼怒开门,窜出一伙计,甩他巴掌,打的小牛一栽。
小牛又气又急,就手捡块石头砸过去,骂道:
“捡人家东西不还,不要脸。你不给我信,老子死在你门口。”
老板愣了一下,朝伙计一歪头。
伙计一把揪他衣领,拽进酒馆,关上门。一顿棒揍,小牛扶着桌子站起,哭着说:
“你打我没事,信要给我。”
伙计举起棒子又要揍。只听门外有人敲门。
老板让伙计将小牛藏起来,他去应付。他看进门的是本镇赵警官,惊讶的问:
“吆,这不是赵警官吗?咋这么早来喝酒呢?请坐,请坐。”
赵警官没坐,四周扫一眼,然后说:
“不坐了,我正在追捕逃犯。有人看见他进了酒馆。快将他交出来。”
老板满脸堆笑道:
“我们没见到逃犯啊?谁人说的?让他过来对质。”
赵警官在伙计揍小牛时,已从窗户看到了。他看老板不承认,拉下脸说:
“那行,请你和伙计跟我走一趟。马上有人来搜查。走吧。”
老板犹豫一会说:
“赵警官,酒馆确实没有逃犯,只有一个叫花子闹事。”
赵警官笑道:
“这就对了,抓的就是他。他是人命案嫌疑犯。交出来吧。”
小牛被伙计推出来,看眼前是一名解放军公安,情绪松了下来,嚷道:
“老板和伙计打我,快抓他们。”
赵警官看真是嫌疑犯,一把抓住他,喝道:
“你胡说什么呢?本事不小啊。关起来了,竟能脱逃,跟我回去。”
小牛回头看,指着老板喊叫:
“解放军叔叔,老板捡了我的信。他不还我,请你帮我跟他要。”
“不要闹了,再闹,我将你铐起来。走,上车。”
“这下看你再跑,弄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