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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秦大顺摸黑路从镇上赶回家。

一进家门,他的脸色就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老婆苟红琼看男人那脸色也不敢吱声。她下午已经听人说小儿子秦小虎被关进镇派出所的事儿,也知道男人去找人了。

大儿子秦得彪今天在养殖场上班,听说了这事儿,还听说了自家小弟秦小虎掺和了昨晚秦大勋家被盗的案子。

半下午的时候,养殖场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几年,秦大勋待他们都不薄,养殖场里的工人都挺感念他的恩情。如果没有秦大勋给他们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们指不定还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刨食,而且还温饱难以为继呢。

现在的他们,靠着这几年在养殖场上班的积攒,可以考虑起一处新房了。

就像秦得彪,他那所快完工的新房,就是用这些年存下的钱修的。

秦得彪小两口,实在受不了这么吵闹的一大家子,早就想分家搬出去了。

这个愿望终于快要实现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家还有人去偷秦大勋家。那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爸!小虎真的掺和进幺叔家被偷这事儿了?”

秦得彪终于等到父亲回家,急着要一个答案。

他希望父亲带回的消息,能证实今天下午养殖场里听到的猜测只是谣传。

秦大顺坐在堂屋桌前,觉得今天自己又老了好几岁。

明明他只比秦大勋大七岁,可是看着都像六十来岁的老头子了。可四十四岁的秦大勋却越活越年轻,走在外面,别人还以为他不到四十呢。

在这一刻,秦大顺深刻感到自己跟秦大勋的命运差距是如此大!

以前,他觉得兄弟秦大勋再如何能干,只生了两个闺女,终究后继无人,一辈子要白忙乎。

自己虽然能力比不上,穷了点,可是有两个儿子,这是他最大的底气。

可是,有两个儿子的秦大顺,今天开始质疑自己的命运了。

为什么他会摊上这样的儿子呢?

以前他一直认为小儿子比大儿子机灵,还曾对他寄予厚望。

可如今看来,还不如大儿子这样老实本分的好,让他省心些。

“是!幺叔家被偷这事儿,还是小虎提出来,他自己把人引过去的。”

秦大顺摸了摸自己老是舒展不开的眉头。说出口的声音疲软无力。

他不想说出真相,可是听说今天中午秦大勋去过乡上治安室,事情的真相估计他也知道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秦大勋。

“小虎怎么能这样呢?!”秦得彪大吼出声。

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比别人传的还要不堪,平时温和不发脾气的人也气得跳了起来。

“小虎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我还怎么有脸面对幺叔?!还怎么有脸在养殖场上班?!”

苟红琼在隔壁屋里听到父子俩的话,知道小儿子秦小虎捅了大娄子,现在不敢替小儿子说话。

“小虎的事,跟得彪有什么关系。得彪,你明天该上班就上班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苟红琼对大儿子说道。

苟红琼才不觉得大儿子在养殖场上班,承了秦大勋多大的人情似的。

秦大勋给她大儿子发工资,是因为她大儿子干了活的,该拿钱。

秦得彪:“……”

秦大顺:“……”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确实只能这样了。

“嘭”的一声,秦得彪的脚在长凳的木腿上重重地踢了一下,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大力关上了房门。

再熬些日子,等他的新房子修好了,他们小俩口要马上搬出去。

一刻也不想等。

——

第二天晚上,秦小艺跟着父亲回到熟悉的家。

她带着小白小黑,守在阔别已久的大黄身旁。

“大黄,我好久不回家。妈妈说你生病了,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大黄抬起头来,蹭了蹭秦小艺的手心。它的精神还是有些不济,任由小白小黑两只在它旁边嬉戏。

秦小艺见它这样,心里难过。

对于被安排守家的大黄,秦小艺十分不放心。

“妈妈,要不,我们还是把大黄也带去城里吧,它没有人陪着,都生病了。”

秦小艺央求母亲。

“小艺,大黄要看家,不能去城里。我会让瞿婶儿有空来陪陪它的。”

经过这次入室盗窃事件,林桂珍意识到村里还会有人惦记她家的东西。家里更离不开一条看门狗了。

面对大黄的无奈命运,秦小艺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唉,只能请瞿婶儿和小波哥哥过来帮忙陪陪它了。

秦大勋晚上才回到家,等吃过晚饭,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

正准备关门睡觉,却听到有人敲响院门。

秦大勋疑惑地前去开门,一眼看到院门外站着的人,马上冷了神色。

“大哥,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虽然秦大勋一向跟人说话语调冷淡,但秦大顺还是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疏离的味道。

想说的话,一时堵在喉咙里。

这么多年,每次他有事要求秦大勋的时候,他的内心都很不情愿。

他很不甘心在秦大勋面前低声下气的。

可是,每当有事情需要他求人时,他还是会放低姿态上门求人。

就比如现在,他明知道秦大勋很不高兴见到他,他还是厚着脸皮趁夜登门。

“大勋啊,我看你们今年没种花生,我特地拿了一袋子花生过来。”

秦大顺涨红着脸。

黑暗中,他的手从身后拖了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子出来。

秦大勋拧着的眉毛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一向为人吝啬的大哥,做兄弟几十年了,从不曾见过他主动从手指缝中漏出一点东西出来。

今天这么主动要送他这么一大袋花生,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