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江难眼疾手快地上前，他拉住黎舟，目光下移，落到小孩身上。
“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我教你？”
虽说江难比迟屿矮，但他个子真不矮，一米八的身高站在小孩面前，再加上他本来也不友善，那张阴沉沉的脸板着，极其具有压迫感。
小孩像是被他吓着。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往两人吐了口唾沫，转头就跑了。
黎舟哪受过这委屈，直接红着眼睛喊：“你有本事回来啊！你看我教不教训你！没教养的东西！”
哪知道声音太大，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其中还有些谴责，毕竟在这种需要沉浸式观看的地方，就算有人说话，也不会大喊大叫，黎舟显然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黎舟被钉在原地。
然后羞耻地哭了出来。
说哭也不是很准确，就是浅浅掉了两滴眼泪。
本来挺惨的，但江难莫名就想笑，漂亮的omega，穿着宽宽松松的短袖短裤，红着眼睛骂一些完全没有杀伤力的词，骂完后还把自己给整哭了。
这简直不要太好笑好吗？
但他现在不是黎舟的死对头，而是同行人，不能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不然黎舟肯定会哭得更严重。
然而想是想这么想……
“噗呲。”
黎舟果然听到动静，他回头盯着江难：“你笑我？”
江难手遮住嘴。
“没有。”
黎舟眼睛红红：“我都听见了！那个死小孩推我，你不帮我竟然还笑我！”
江难贴心地提醒他。
“我帮了。”
“刚才不是我，那死小孩不会那么容易就跑，肯定会跟你动手。”
江难打过的架不少，见过的人也多，刚才那一脸凶相的小孩，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他看起来才五岁。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别管，直接叫安保人员，那时候自然有人教他做人，别搞得吃力不讨好，还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黎舟哼了一声。
他转身面对展示柜，在玻璃上小孩留下的脏手印上哈了哈气，然后拿衣摆去擦。
“不行。”
“这展柜里的东西，可是我们的民族骄傲，拆解出来是让大家观赏，不是让那死小孩破坏的。”
他刚才注意到了。
那小孩砸玻璃的动静并不小，他有种直觉，对方会砸破玻璃，直接把拆解的航天服拿出来。
黎舟看着展示柜里的展品，眼神满是欣赏和崇拜。
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这些。
难怪Id要叫太空船。
江难对航天没有特别爱好，但看见那些东西，想到前段时间新闻播报的嫦娥六号在月球背面采集土壤，并且还带了其他国家的仪器，民族自豪感就油然而生。
他上过学。
知道华夏母亲受过的苦难。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但偏偏她最争气。
江难不知道是不是矫情，有时候听见国歌，看见升旗的时候，他总是会莫名地鼻腔发酸。
此生无悔入华夏。
来生还在种花家。
如果真的有来生，他也还想生在华夏母亲的怀里。
不过说回来，不管黎舟是不是有飞天的梦想，都不可能实现，至少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不可能实现。
因为omega体质太弱，不适合上太空，自从带人航天开始，上天的宇航员，没有一个是omega。
跟职业电竞一样。
不过这又何尝算不上一种性别歧视呢？
因为体质问题，omega无法从事大部分工作，他们的路，大多都是找个人嫁了，然后做家庭主夫。
还在溧水村的时候，姜淼就经常抱着他跟他说，希望他将来能分化成beta，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不要受信息素的困扰。
其实姜淼的原意是不想他分化成omega。
姜淼自己就是omega，她说omega的一生太痛苦，他们身体较弱，发情期使得他们无法和beta在一起，只能委身于alpha，靠alpha的信息素度过余生。
后来江难真的分化成了beta。
他想姜淼在天之灵，应该也能安心了，但谁能知道，七年过去，他竟然二次分化，成了alpha。
也行吧。
好在不是omega，没有别人欺负他，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想起姜淼，江难再看黎舟，眼神柔和了不少，他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闭馆，上面还有一层，你要是想看完，就别磨蹭了。”
黎舟掏出手机一看。
“还真只剩半小时了。”
“走走走！”
他说是走，但走到一半，又停住自言自语，“不行，那死小孩说不定还得去破坏其他展示柜，我得跟保安说一下，让他们看着点。”
江难也没拦着他。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只是插曲的那小孩，竟然还会有后续。
…………
展馆外面有不少吃的喝的，黎舟从里面出来就嚷嚷着口渴，说要去买奶茶。
“你要什么口味？”
江难不爱喝甜的，但看黎舟那个表情，到底还是没拒绝，“你给我搞杯柠檬茶吧。”
黎舟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去一下卫生间，你要是先买完，就在这等我，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江难放了个水。
他出来洗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接了电话。
“在哪儿？”
熟悉的声音。
是迟屿。
江难：“……”
他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迟屿，对方查岗似的语气让他心头一跳，但他声音依旧镇定。
“在家呢。”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笑。
江难莫名觉得有点头皮发紧，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alpha意味不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很好。”
“还学会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