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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空荡的墓园里。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许南音一遍又一遍拨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电话里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

蜷缩在地,眼前一片模糊的泪雾,她指尖颤抖敲击着屏幕给他发消息。

【裴京墨,你真的要和沈薇订婚吗?】

屏幕反复熄灭,又被她反复摁亮。

她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错过他的消息。等了许久,都没有他的回音。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能不能告诉我?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会改的,原谅我好吗?】

【你说要娶我,说要管我一辈子的话,是不是不算数了?】

【可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你了啊,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你】

【我爱你,现在,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了】

【我好难过,别抛弃我】

【你在哪里?求求你,来找我,哪怕只是看我一眼,看我最后一眼,裴京墨,求你了……】

每一个字都卑微极了,许南音自己都很难想象,竟然能把自己的自尊心碾碎到这一步,低到了尘埃里。

终于,她看到屏幕上那一长串的短信出现“已读”的字眼。

他看到了!

许南音强撑着坐起身,抱住双膝,焦灼地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应。

然而……

她等到了半夜,等到墓园里冬夜的冷风像刀子一般,在她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

裴京墨没有回她一个字。

原来就算她将尊严碾碎了一地,摇尾乞怜,也乞求不来他一个字。

【结束了,分手吧】

许南音最后发了这一条,重新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浑身都疼,快要被冻到麻木,就这么躺一晚,会失温死掉吗?

死,也没关系。

她曾经那么努力想好好生活,可这世上好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了,死了就能和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团聚了吧。

可是,这里是外婆的墓,她不能让外婆看着她在这死去,外婆会很心疼的。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爬起,许南音走出墓园,走到了江边。

沉江的一刻,冰冷的江水贯穿心脏,她绝望地缓缓闭上了眼。

一只手却拽住了她。

救她上岸的是秦芳,后来成了她的干妈,带她来到云城,收养了她。

后来许南音才知道,干妈和妈妈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冥冥之中,仿佛是外婆又送了一个亲人来到她身边。

这段过往再回忆一遍,仍旧很疼,但至少能很快就抽离出来。

许南音缓缓松开攥紧的手,语气柔软:“你看,我当时和你现在一样痛苦,不也熬过来,好好站在这了吗?”

坐在围栏上的江栩早已哭红了眼,对许南音刚才说的一切感同身受。

“幸好,你这么好,幸好你得救了……”她抽泣着,发自真心地庆幸。

许南音淡笑,朝她伸出了手,“所以,能不能也让我拉你一把?你也很好,不是吗?”

“我知道,就算顾庭轩没来,你也不会真的跳下去,你不会想给别人添麻烦。”

江栩抹了抹眼角的泪,终于,走下围栏,把手递给了她。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许南音轻轻揉搓她冰凉的手指,“江栩,把他忘了吧。”

“一开始你会每晚都失眠,恨他,更想他,想到以后再也没法见到他,你会感觉心脏疼到没办法呼吸。就算勉强睡去,梦里也全都是他,醒来后会感觉更加空虚痛苦。生理和心理都会很折磨,这是戒断反应。”

“然后,不知不觉熬过去,你就会接受以后生命里再也没有这个人的现实。你会觉得你自由了。”

江栩瓷白的小脸浮现痛苦神色,“顾庭轩说,他订婚是不得不对家里做的妥协,他想让我当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或许他真的有难处吧。这世上不是两个人相爱就什么都可以。”

许南音平淡的口吻,像在对她说,也像在对自己:“一开始就不同路,又怎么能顺利走完一辈子?我们都不必自讨苦吃。”

江栩怔了怔,若有所思点头。

二人牵着手往楼下走去。

刚好遇到往楼上赶的裴京墨,他在对面望见了江栩和许南音的身影,联系顾庭轩后,赶了过来。

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楼梯拐角,看了眼她们牵一起的手,挑眉,正要说点什么。

江栩红红的眼圈瞪他一眼,“其实你可以和顾庭轩一起自宫的,你们结成对食,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南音姐,谢谢你,我先走了。”

经过裴京墨身边时,她眼刀子再次刷刷飞向他。

裴京墨冷哼,“口味真重。”

若有所思看向许南音:“那你们两个准备结成什么?讨伐渣男联盟?”

“对。”

他哼笑:“顾庭轩是挺渣的,我申请当卧底,加入你们一起讨伐他。”

“……”

急切的脚步声忽然逼近。

“栩栩呢?”

顾庭轩粗喘着爬上了楼,一贯冷血的脸孔难掩焦急神色。

“刚走一会,她留了话,让你自宫。”裴京墨慢悠悠说。

顾庭轩抓紧了楼梯的护栏,转身就要去追。

“等会!”

许南音站在楼梯口,冷眼望着他,“如果你早晚都要被迫放弃她,那趁现在就放手吧,不要再招惹她了,对彼此都没好处。”

脚步猛地一顿,顾庭轩僵在了原地。

许南音缓缓走下楼梯,经过裴京墨身边时,仰头看他,“我们聊会吧。”

她的眼神和语气,冷静到疏离,裴京墨不自觉僵直了背,不爽地看了眼顾庭轩,“是兄弟的话,我和许南音孩子满月以前,就别联系我了。”

操。他有种预感,城门失火要殃及他这条无辜的小池鱼了。

本来是想附近找间安静的咖啡厅,刚一出门,酝酿了一上午的暴雨倾盆而下。

许南音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牵住,“去我车上。”

二人上了裴京墨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

车后座,许南音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想聊什么?”

裴京墨十分自然往她旁边挪,大腿几乎贴上她腿,不和她留一丝隔阂。

许南音沉默看他一眼,依旧是那副冷静到疏离的模样,“裴京墨,我认真的,你回京市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刚刚就有了预感,所以裴京墨还能笑着问:“说吧,我又犯什么天条了?你要这么折磨我。”

许南音却没有接他话茬,继续冷静陈述:“如果你留在云城是想追回我,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们没可能了。”

“我承认,再一次见到你,我仍然会心动。这些天我一直清醒地在沉沦,和你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

“这四年,我已经习惯没有你的生活,好不容易熬都熬过来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头。你也把我忘了吧。”

所以她甚至不想再追问当年他和陆野在包间里的那番话,也不想再问那晚她在外婆墓前给他发的那些短信,他为什么已读不回……

她只想立刻结束这一切,江栩的处境,还有四年前她自己的处境,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回,重蹈覆辙。

本来四年前那个冬天她就死过一次,在心底最深处她已经习惯成为一株枯木,早就不再期待等来春天了。

裴京墨唇边的笑隐没了。

暴雨如注,即便车窗的隔音性能再好,也依旧能听到急躁的雨点声。

窗外看起来阴沉的灰蒙蒙的一片。

令人煎熬的沉默在车厢里发酵。

终于,裴京墨扭头看她,漆黑深邃的眼眸翻滚起艰涩情绪,“许南音,要不要我把心剖开给你看看啊,你名字就他妈刻上面了,要我怎么忘?”

“原来再一次见面,你对我只是动心而已?”他的手缓缓捉住她指尖,用力握紧,“当我求你,哪怕还有一丁点爱我,露出点破绽行吗?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目光相撞,慌乱的心跳几乎就要暴露出她的破绽。

许南音迅速别开眼,手也用力地想要抽回来,下一秒,软腰却被握住。

裴京墨掐着她腰,将她抱坐到他大腿上。

她下意识挣扎,他微眯了眸,大手在她臀上拍了下,语气挺凶:“别动,再动我亲死你。”

许南音倔强地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认清形势,安静窝在了他怀里。

“许南音,你是不是以为我这四年很好过?”

裴京墨似自嘲地讽笑了下,“我不也一直煎熬着熬过来了吗?不同的是,你熬着是想彻底放弃我,我熬着是想等你回来,不再有任何顾忌地呵护你,和你在一起。”

说不动容是假的,许南音攥紧了他西服的下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松动几分。

她强迫自己冷静,“你别这样,说的好像非我不可。你好好想想,你的世界足够大也足够精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主动贴我,送上门的女人一大把,我也不知道我他妈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非要逮着你一个,任由你拿捏发落。”

裴京墨抓着她手覆到他胸口,语气罕见有几分激动:“你好像不知道,你在这里建造了一栋只属于你的城堡,钥匙握在你手上,其他人不可能再进去了。”

十年。他不可能再有那样的耐心和热情倾注到别的女人身上。

他紧盯着她,眼角微不可察地泛红,“许南音,回我身边,我也认真的。”

“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和顾庭轩一样,背着你和哪家千金联姻?如果是这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种事不可能再发生了。”

许南音怔了怔,忽然想到了那晚沈薇和裴父那通电话。

她迟疑了下,语出惊人:“那我们领证吧,就明天。”

裴京墨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呼吸都因激动而紊乱,却没有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

这显然是有陷阱的。

“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如果明天我们不能顺利领证,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再也不要出现在对方面前。”

许南音低垂了眼,问他:“你愿意跟我赌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炙热的吻,裴京墨扣住她后脑勺,将她抵在椅背上,放肆的掠夺般的亲吻。

*

“什么!你主动提的要跟渣男领证?”

微信上一看到爆炸性消息,林思甜就骑着小电驴杀到了许南音家门口。

许南音感觉她嗓子都要急冒烟了,倒了杯水给她:“放心,明天领不了证。”

“领证需要户口本,裴家家大业大,户口本一定锁在最机密的保险柜里。而且应该是在裴京墨爸爸手上,他拿不到的。”

她不过是想快刀斩乱麻,让裴京墨愿赌服输,以后再也没有纠缠她的理由。

“裴京墨是独生子,裴家这样背景深厚的家族,不会允许他在终身大事上乱来。”

“他爸妈连见都没见过我,而且我也不是哪家的千金,我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天,他怎么可能在这一天里说服他爸妈接受我,答应领证?”

林思甜恍然大悟:“你这招挺狠的。”

却捕捉到她仿佛胜券在握的口吻下最细微的情绪,“音音,你是真心想让他输了这场赌局吗?”

许南音本来拿着刀在削苹果皮,刀锋一转,差点在指尖划出血口。

“想或不想从来都由不得我来决定。”

***

黄柳觉得自家boss一定是疯了,竟然连夜驱车赶回京市,推掉明天一整天的行程,数百亿眼看就要到手的订单,就这么飞了……

沧澜别墅区。

银灰色兰博基尼像一匹风驰电掣的猎豹冲了进去。

凌晨三点,整栋别墅静默在夜色中。

裴京墨没有开灯,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后,放轻脚步,摸索着直奔三楼裴牧川的书房。

刚推开门,就听见一阵平稳的鼾声。

也是奇了,外面莺莺燕燕那么多,裴董竟然一个人睡书房。

裴京墨缓缓走到书桌前,半蹲下看向书桌底部保险柜的密码锁。

试着输入了裴牧川的生日,“哔”的一声密码错误提示音响起。

下一秒,台灯被摁亮。

沙发上,裴牧川坐起身,脸色阴沉沉的问:“在找什么?用不用我告诉你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