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珍珠守着副食店有些无聊,店里卖的大多都是供销社里有的,趁着有空她就做了一些供销社里没有的东西出来卖。
比如口味新颖的糖果饼干。
比如更好看的发夹发绳。
这些东西在无形中为店里带来了很多年轻人的生意,也是在为以后的厂子做打广告的准备。
事实证明,穆二是对的,他可以入股制糖厂,但糖厂的身份得成为国企,因为穆二有白糖技术。
这样一来穆二自己需要花费的钱就刚好够他的预算,否则要是全靠他自己,那也够呛。
……
年底的时候穆二将糖厂开起来了。
地址就在县城,穆二租了一个大房子做厂房。
这一次因为厂子身份不同了,他连机器都有了两台。
打理好厂子,穆二就赶紧回村里招工。
这次他在村里招了二十多个人,并且告诉大家可以都种甘蔗,到时候就由厂子收。
穆二的言而有信使得大涌村村民一再对他感激涕零,这一下至少是解决了不少人的经济问题。
穆家竟然开了厂子,这下穆家热闹的都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了。
除了外人,就连自己家同姓的兄弟都一个个跑过来问话。
“均安现在可是有大出息了,还自己开了厂子!”
“听说你们要招工,到时候可一定要想着自己家兄弟啊!”
“均安去做厂长了,那这个书记他还做不做?”
穆二要是不坐这个位置那别人可就有机会争取了。
“厂子有多大?是不是跟镇上的糖厂一样?”
刚开始穆父穆母还能好好解释一一回答,后面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两个说话都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都不耐烦了。
“那也是公家的厂子,不是均安的,均安只是帮着管理一下,你们那些问题我家均安都回答不了!”
这个回答大家可不满意,“你家都开厂了还藏着掖着,有财大家一起发啊!”
“就是,糊弄谁呢,现在都能做生意了!”
眼红是什么时候都存在的,这些年穆家的日子是肉眼可见的越过越好,现在更是开了厂子,穆家的生活已经跟村里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这下谁心里还按捺得住。
“你们家均安是不是自己有了消息自己先发财,还不让我们知道。”
“这可就不厚道了啊!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穆父跟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我们上哪儿发财去,有什么能挣钱的不都先想着大家伙,没有我家均安带头,你们现在能住上青砖瓦房?”
人们七嘴八舌的跟穆父吵。
唯独穆大伯家没有掺和。
穆升华不仅在村里开了店,还自己做起了去别的村卖鸡鸭肉的生意,他们夫妻俩每天都是一个人看店一个人去跑别的村子,可是挣了不少。
眼看着穆父两个人争不过,穆大伯一家才赶来帮忙。
“都少给我发病啊!现在均安为了村里的工作机会特意跑回来告诉你们有二十多个名额招工,要是人家真想着自己发财不管你们,那他自己躲起来做就是,何必回来让你们指责一通。”
“均安就是想自己开厂子也得有那个钱,我可听说开厂子没有大几千上万块钱开不下来,这厂子就是公私合营的,人家均安只是去做厂子,不是自己做老板!”
“你们这一天天的不知足,就是眼红人家有能耐呗?还大家一起发财,你们倒是拿钱出来大家一起亏啊,做厂子又不是一定就能挣钱,你们想一起挣钱就得先拿钱出来,还得做好会亏钱的准备,这一天天的,人家欠你们的?”
穆大伯把人都轰走这事才算消停。
穆二没管这些流言蜚语,你要是真管,他们就真敢找你要工作。
一个村里不是那个亲戚就是这个长辈的,到处都是人情,穆二就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这次他筛选出来二十多个合适的人去县城上班,至于村里的制糖厂则是关停了,之前打的木制机器也都搬去了县城的厂子里。
原本制糖作坊的人愿意出去的就带出去,不愿意出去的他都给了遣散费。
夫妻俩忙活着生意的事情就冷落了姐弟俩,穆卫信还不那么懂事,闹腾了好几天,穆母一边跟他讲道理一边哄着他,还是穆璟瑜带了个好头,让弟弟好好听话让父母安心挣钱。
穆卫信不懂挣钱的事,但他习惯了向姐姐学习,于是也跟着学乖乖的不闹腾。
一直忙活到年底,厂子才终于算是步入正轨。
这个时候穆二的辞职报告也打上去了。
年底的时候厂子提前放假,别人都回来了,就他们夫妻俩还要忙活挣今年最后一波钱,一直到年三十那天才赶回村里。
穆大夫妻俩也是,他们把服装店开起来了,平时不怎么忙,但是到了年底就到了旺季,夫妻俩也是忙活到年三十才回来。
今年的大扫除都没让他们动手,穆父穆母带着几个孩子就搞好了。
今年过年穆父买了最响的鞭炮放,去烧香也是买最粗的香烛,算是告诉祖宗他们穆家有出息了。
今年过年兄弟俩都给了父母一个大红包,用大张的红纸包得厚厚的。
穆母感动又欣慰,差点没哭出来。
以前这两个小子皮啊,穆母以为自家儿子最大的出息就是读好书当个老师了,谁能想到他们后面还能挣大钱。
穆父更是高兴得牙齿差点没笑掉出来。
其实穆父算不上是脾气好的人,以前养家压力大的时候没少打老婆骂孩子,别看他脾气暴躁,又是个大男子主义,可他的大男子主义跟现代人的不同,他是把家庭重责都扛自己肩上,挣钱干活他都是主力军。
以前他管孩子管得严,人也凶,没想到后面穆二比他还凶,穆父干不过穆二,才渐渐的学会放手,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想搞什么就自己搞,只要他能为他们留下底气就行。
在这个方面陈珍珠不得不夸一声穆父睿智。
很多大家长其实到老都是不愿意放权的,想让孩子们一直听他们话到他们老死,这就导致了很多年轻人有拳脚也无法施展。
或许穆父并不是突然醒悟放权,毕竟家里还有个穆二不会事事听他的,但总归他现在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们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你们有出息,得有多高兴。”
穆父抹了一把鼻子说。
穆二难得贴心了一回说,“今天上香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纸钱烧得很好,他们确实是很高兴。”
穆母哭笑不得拍了一下穆二宽阔的肩膀。
以前的人寄托思念之情就有了这么一个说法,说是上香的时候香烧得好,纸钱烧得旺就是亲人知道了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