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正式开始。
那密密麻麻的格子宛如一张巨大而精密的网一般,被平整地铺展在眼前。
原本还站在一起的三人身影竟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不见。紧接着,他们的身形却又突兀地出现在了那张仿佛无边无际的“棋盘”之上。
“草!”程亦然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也太犄角旮旯了吧……我特么离右边居然就只有区区两格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从下往上数第 14 行、第 98 列。这里横竖标注的都只是一个个简单的数字,周围可供他自由行动和施展拳脚的空间实在少得可怜。
再看另一边的李栎,情况似乎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他所处的位置相对来说较为居中且偏左下方一些,具体坐标是第 38 行、第 20 列。
在这里,那些连成片的格子好歹不再仅仅局限于个位数,而是变成了两位数。如此一来,尽管依旧不算宽敞,但好歹让李栎勉强拥有了些许可以活动的余地。
最幸运的是蒋欣童,当她睁开双眼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被随机分配到了整个网格的正中央位置,得天独厚。
竖线上直直对准她的只有一个数字:99。
“真幸运啊。”樊诩望着下面的局面微微笑道,“这一趟线她可以随便走动了,不愧是枯蝶,天意选中的。”
樊诩随后望向没什么表示的周拟:“你做先手。”
周拟挥了挥手,示意蒋欣童往前走。
“取98留2。”周拟下令说,“留首尾。”
蒋欣童向前走了五格。
“该我了。”
樊诩打了个响指,不死城三人的身影才随后出现在棋盘上。
「山羊」突然毫无征兆地笔直出现在了蒋欣童面前的格子上,二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个面对面。
“小蝴蝶!”「山羊」那双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兴奋光芒,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她那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随风舞动,身后背着的一把超高镰刀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晃晃悠悠。
蒋欣童满脸惊愕,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金发小女孩。
这是谁?干嘛这么叫她?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樊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语气平静地说道。
“山羊,向前三步。注意,要越过蒋欣童。”
听到指令后的「山羊」犹如一支离弦之箭般猛地发动攻势,径直朝蒋欣童猛扑过去!
可惜蒋欣童反应极为迅速,只见她身形一闪,脚步轻盈地向后撤去,同时在原本所在的格子内灵活地倾斜身体,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山羊」来势汹汹的攻击。
这一幕就像山羊的角撞击与其擦肩而过的蝴蝶。
另外两名不死城的精英成员也悄然现身于格子之中。
就是方才在教堂里表演时披着布的两位演员,其中一人出现在了程亦然所处直线的最上方位置,另一人则出现在了李栎身旁直线的中间偏上处。
79行98列和45行21列。
“不赖么。”周拟摸着下巴,“她的异能是什么?头锤?”
“哈哈哈哈哈哈哈。”樊诩笑出声,“待会你就知道了。”
“下一个想让谁出手?”
“嗯……”周拟佯装思考。
“如果要比完成度,选谁都一样。”
“只可惜预言家第一步就选择回头,我不能不跟啊。”
“周拟。”
樊诩说。
“我没有回头,从方向上讲,那就是我们的前方。”
蒋欣童走过的五个格子连同她第一步刷新的地方,六个格子全部被涂成了黑色,而「山羊」则朝着她走过的方向进发,在原本涂好的格子上又走了三格。
“那就是对输赢没有意义咯……”周拟安静地道出真相,“数独游戏的输赢,不在于数,反而在人。”
“谁厮杀,谁逃避,谁赴死,谁能站到最后。”
“你在借我当诱饵预演决赛啊。”周拟的食指轻轻敲着他的下巴,“那就不对了,这不叫策略。”
“你是个不合格的掌局者。”周拟阴冷地笑出声,“作为第一公会却只将目标放在你觉得有竞争的对手上,何况还是一个兴起不久的小公会。”
“没准会被别人钻了空子。”周拟轻飘飘地补刀,“输得在想不到的地方上。”
“我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樊诩只是不经意地接口,并没有被周拟激将,“赎罪者罢了,本身就不会考虑输赢。”
“哦?”周拟满不在乎,“那倒显得我很咄咄逼人了。”
“李栎,向右走10步,接应童童。”
李栎横向标注为:20 15 23。
“周拟。”李栎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我在20列上,如果十步之内存在间隔怎么办?”
虽然十步范围远小于一行内存在的安全格数,但如果左边全都是安全格子,李栎现在的位置便是二十之内最后一块安全格,往右一步都会踩到地雷爆炸。
“那就死。”周拟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一步是地雷的概率太小,踩上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等着收尸吧。”
“机会不就是试错来的么?李栎。”
李栎咬着牙向旁边跨了一步,当真没死。
他抬头看见楼上周拟冰冷的目光,身子一颤。
“真幸运。”周拟才露出微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接下来才是我要小心的时候。”李栎冷下脸看着他横向可试探的格子已经为数不多了。
他走过了11格,现在距离15已经很近了。
如果这是十五个格子连在一起的团体,他无法判断最左边是否还有好格子,也无法判断下一步会不会走到第16格上。
随着樊诩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离李栎最近的红布人原地不动,反而是靠近程亦然的动起来了。
“妈啊!”程亦然一声惊呼,“老大你不管小爷的死活吗?!我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让我先走!小爷跳远技术可没那么好啊!”
那红布盖着的明显是扮演丈夫的人,此刻丢掉大腹便便状的假肚子,整个人瘦下来不少。
“程亦然啊。”男人说,“叛徒还想活多久?”
“呵。”程亦然一听这声音挺直了身子,“爷当是谁呢,比你活得久不就行了?”
他唤出棍子。
“给你个机会离小爷远点,否则老子一棍挑开你的盖头,让你丢一辈子的脸!”
楼上周拟托着下巴笑意满满:“人家听的是预言家的命令,你也管上了?是在暗示让我去单挑预言家吗?”
“额不不不……”程亦然马上谦卑了一个度,恭恭敬敬地朝他老大鞠躬,“小的不敢。”
“但还是会撬开他。”程亦然咯咯笑。
说罢,他用棍子抡在身前,右脚蹬地,仰天长啸。
“这种狗屁规则爷都看懂了,不就是看谁干得过谁么,在场哪个人打得过风流倜傥的小爷!”
程亦然压低了声音,躬下身子,语气变得犀利认真起来。
“只要老大一声下令,我下一秒就要了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