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蔓菁坐在暖阁中,身旁围着几个丫鬟和小程,正逗弄着小松子。
几日未见,这小狗竟长大了一圈,毛发油亮柔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样子十分讨喜。
小程虽年纪不大,却照顾得细致入微。
小松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圆滚滚的,浑身毛茸茸地卧在榻上,惹得众人连连夸赞。
“松子,来,吃这个。”李蔓菁拿起一块骨头,故意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松子一跃而起,扑在她膝上,用小爪子扒拉着。
李蔓菁被它滑稽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几个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屋子一片欢声笑语。
笑声未止,门帘忽然被掀开,李修明进来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多了几分凝重。
“哥哥?”李蔓菁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你怎么来了?”
李修明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挥手让她们退下,才低声说道:“宫里刚刚传来口谕,命五品以上的皇亲贵族尽数进宫,为皇上祈福。”
李蔓菁听罢一愣,“皇上亲自下旨的?”
李修明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口谕中是这么说,但皇上如今卧病在床,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旨意究竟是皇上亲传,还是有人假借皇上之名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蔓菁低头沉思,片刻后抬眸道:“昨日靖王才来辞行,说江南出了些变故,需要离京几日。今日皇上便召众人进宫,这之间怕是有所关联。”
李修明目光一凝,“确实过于巧合,此番进宫必定暗藏玄机,你需谨言慎行,万事小心。”
李蔓菁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对出门颇为抗拒,但明白皇命难违。
翌日天不亮,她便与李修明和魏红绸一道,乘着马车向皇宫而去。
待他们抵达时,宫中已是人声鼎沸,皇亲贵胄们陆续赶到,被侍从带往国泰殿。
李蔓菁随着宫人走入殿内,只见殿中早已摆满了蒲团。
众人或站或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似乎对前来祈福这件事都有所疑惑。
魏红绸牵着李蔓菁的手,一同被引至女眷席位,而李修明则去了男席位。
临别时,李修明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叮嘱。
李蔓菁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会多加小心。
不多时,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公公带着几名僧人鱼贯而入。
他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皇上口谕,命诸位随悟道大师诵经祈福,祈愿龙体早日康复。”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几名僧人盘腿坐在大殿正前方,开始捻珠诵经。
他们的声音低沉悠长,带着几分庄严肃穆。
殿内众人见状,也纷纷跪在蒲团上,闭目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一片虔诚。
然而,这份虔诚究竟有几分真心,谁也无法窥见。
李蔓菁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却无法将心静下来。
她隐约觉得,这场祈福不过是表面文章,背后或许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而她能做的,便是尽量避免卷入其中。
一旁的魏红绸低声说道:“蔓菁,专心些,莫多想。”她语气平静,透着几分安抚。
李蔓菁轻轻点头,试图收敛思绪,跟着众人念起祈福之辞。
殿内僧人的诵经声低沉回荡,皇亲贵胄与百官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所有人都很虔诚一般。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李公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声音颤抖却尖锐地宣布道:
“各位大人,皇上......皇上驾崩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对这个消息都难以置信。
他们此刻还在这里为皇上祈福,那边,皇上却突然驾崩了!
李公公深吸一口气,又道:“众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临终前传下口谕,命大皇子监国即位,继承大统!”
话音刚落,便见大皇子一身明黄华服,带着御林军从殿外鱼贯而入。
他高声道:“父皇病重之时曾言,社稷为重,万万不能耽误国事。今日,我承继皇位,必定不负父皇遗志,保江山稳固!”
御林军威风凛凛地站成两列,冰冷的刀剑在光影中闪着寒芒,仿佛无声地威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皇子面色阴冷,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百官,声音低沉却充满压迫:“若有人不服,可直言!”
威压之下,百官面面相觑,尽皆噤声,虽心存疑虑,却无人敢冒险站出来质疑大皇子。
毕竟身后御林军的刀,就离他们的脖子不过一丈远。
李蔓菁心中一惊,这大皇子怕是要造反。
此前赵承泽离开京城,怕也是他暗中搞的鬼。
就在这时,一名老御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面容刚毅,直视大皇子,厉声道:“皇上驾崩,理应见遗体;传位大事,理应有圣旨为证!今日如此匆忙,老臣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
大皇子的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刘御史,此事已是定局,何须多言?”
刘御史毫不畏惧,声如洪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行不果!若无圣旨,大皇子此举便是谋逆!老臣绝不认同!”
话音未落,御林军拔刀而出,其中一人上前将刀架在了刘御史的脖子上。
大皇子眯了眯眼,冷冷说道:“刘御史,朕念你年事已高,不想为难于你。跪下认错,朕可饶你一命。”
刘御史怒目而视,厉声骂道:“你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贼!要老臣屈服,绝无可能!”话落,他奋力撞向刀刃,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殿前的地砖。
眼见着大殿见了血,大殿中一片哗然。
众人惊愕不已,气氛骤然凝固。
更多人因为这一幕而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就在这时,殿门外又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众人皆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