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真是你们合伙干的吗？
胡燕东紧绷着脸，不打算在这种问题上跟鲍钧纠缠。
他指着赵馨说：“刚才她说过了，文明仁、文明义、宗盛、宗小妹、宗建波，还有栾平，全都是我杀的。”
鲍钧皱眉，“你确定吗？没有人帮你一起干的吗？”
胡燕东愣了一下，狠狠盯着他，“就是我一个人干的，你说帮忙，谁能帮我？栾红琳吗？”
他笑着反问，“你们不会真以为栾红琳死前挟持了人质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会杀人吧？”
鲍钧神情不变，故意问，“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她绝对不会！她不是那种人！”胡燕东突然大声喊道，“她很好，受了那么多苦从没想过要伤人。
要是真想报复，早就可以偷偷下手了，没人能查到她头上。”
胡燕东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只是为了保护我，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死去。
她那么怕疼的人，提前吃了药做了那些事，你们怎么会以为她会帮助我呢？”
说到这里，胡燕东显得又伤心起来，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说道，“好了，第二个问题。”
鲍钧说道：“第一个问题你还没有说完。”
胡燕东回答：“那就当作是两个问题好了。”
鲍钧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还是问第二个吧。”
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问：“既然你是帮栾红琳报仇，只需要杀掉文明义、宗盛、宗小妹这几个人就行了，为什么要连带其他人？比如文明仁、宗建波和杨平。”
胡燕东抬眼看了一眼鲍钧，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文明仁是误杀的，我当时并没打算要杀他。”
鲍钧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胡燕东说道，“我在准备好要杀文明义时没有太多经验，担心做得不完美影响后续计划，就决定先找机会练手，于是给了文明仁喝了加料的水。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出车祸死了，连带文明义也一起挂了。”
他嘿嘿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变态。
鲍钧心里明白，大概因为这次杀得太轻松又没人查出来，都被当成了意外，所以胡燕东的信心大增，才会接二连三作案。
“那我回本市时遇到的那个司机，是不是也是你的安排？那个司机也喝下了加料的水？”鲍钧突然插话。
“是我做的。
我收买了一个乞丐让他送给司机，原计划是他会像文明仁一样出车祸顺便解决你，结果没想到你运气特别好。”
这个说法和鲍钧之前调查的有些不符，显然胡燕东在隐瞒某些细节，但鲍钧没有再追问下去，示意他继续讲。
胡燕东接着说：“至于宗建波，那是他自己找死！”
他冷笑，“宗盛和宗小妹被杀那天晚上，栾红琳因为楼下一只猫的事被叫到警察局赔偿，正好碰见了宗建波……”
鲍钧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鲍钧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时他在现场，并且是他让栾红琳用钟小蓉的身份去的，胡燕东怎么可能会了解？
“是她告诉我的。”胡燕东也不遮掩，“她猜测宗建波可能会揭穿她假冒钟小蓉的事，很担心。”
“那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解决了？”鲍钧眼神冰冷地问。
胡燕东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她和钟小蓉换了身份后一直不想再变回去，因为她怕想起以前的痛苦经历。
既然她要用新身份过日子，我就帮她掩饰一切，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鲍钧皱眉，“你觉得这很简单？”
胡燕东反问，“不过是处理个人罢了，难道有什么复杂的？”
谈起这些杀人的情节时，他简直像在讨论去市场买菜一样轻松自如。
现场所有人都愤怒地瞪着他。
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呢？
可胡燕东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讲完停顿一下又继续道：“说到杨平，就更加容易解释了。”
提起这个人，胡燕东的脸色更加阴沉，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露出狰狞的表情来。
“这个人三番两次地跑去挖栾红琳的坟墓，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无论生前有何过错，人死后都应该得到安宁吧？何况那些坏事都是由我做的，他们不去对付我非要欺负一个逝者做什么？”
“对于这种混蛋，如果不给他点教训，实在愧对自己。”
鲍钧追问道：“不过那天夜里杨平纯粹是偶然间来到那里，你又是如何得知提前准备好的呢？”
“谁料得到他当天要去那里啊，我也是不知道的。
他在挖开墓地之后还得意洋洋拍照放到网上炫耀，这种事情我怎能忍受得下去？因此老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实施而已。”
“等了好几天正打算放弃的时候，这家伙竟然醉酒后来到了墓地还想故伎重施。
有了第一次还不够，竟还想再来第二次！”
“所以你刚好碰上了？”鲍钧问。
“对啊，真没想到这么巧，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去墓地看看栾红琳，正好撞见这个败类。
简直是老天在帮我，我当然毫不客气地解决了他。”
胡燕东说完，心情还没完全平静，低头想了想，“好了，问下一个问题吧。”
最后一个问题，鲍钧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最后一个，我想问的是，宗盛的妹妹真的是你杀的吗？”
胡燕东抬起头，盯着他，“最后一个问题你就问这个？不觉得浪费时间吗？鲍队长，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这些机会的，别浪费了。”
“怎么会是浪费呢？”鲍钧笑道，“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这个问题，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前两个问题胡燕东都回答得很干脆，但到了这个问题时，他的脸色开始变幻不定。
“是我杀的。”胡燕东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好了，第三个问题我也说了，让你的人把赵馨带出去，履行你的承诺。”
鲍钧摇头道：“不行，这个回答不能令人信服。
我记得清楚，当时刘生的小妹去世时，我可是和你在牙科诊所里待过一阵子，还一起吃了顿午饭。”
正是因为这一点，之前查案时，鲍钧从来没有怀疑到胡燕东头上，压根没想到胡燕东会有牵连。
不过问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已知道答案，他也清楚死者不是由胡燕东一人所害，背后还有一个叫陈清河的人，但他还是想试探一下胡燕东，看看能否从他口中得知更多案件细节。
然而胡燕东显然不想再被鲍钧套话，冷笑道：“鲍队长当警察的时间还不长吧，难道没学过凶手往往都会利用不在场证明掩盖自己吗？”
鲍钧皱眉心想，胡燕东这张嘴还真挺严，估计和陈清河关系不浅，现在还不愿透露半点信息。
三个问题答完后，胡燕东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指向赵馨，“她可以走了吗？”
赵馨不想离开，但在这种情况下鲍钧也不能硬拦，“我一向守信用，这就带她走。”
鲍钧靠近赵馨，低声说道：“如果想阻止更多悲剧发生，就给胡燕东一些东西。”
赵馨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表示不肯离开，并央求鲍钧等她一会儿，说有东西要交给胡燕东。
听见这话，胡燕东愣了下，没有继续催促。
鲍钧装作松手让赵馨靠近，同时暗中手势指挥队友准备。
这会儿距离很近，若能趁胡燕东分神直接制服，对方应该来不及按下引爆装置。
赵馨假装从口袋里掏东西，缓缓接近胡燕东，伸手递过去。
胡燕东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去接，半个身子露出人质旁边。
机会来了！
不只鲍钧，所有警察都发现了这一瞬间的可能。
提前就位的射手已经在远处瞄准胡燕东。
只待一瞬，鲍钧将迅速把赵馨拉回安全地带。
然而就在这紧张时刻，鲍钧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如此肃穆的环境中异常刺耳，立刻打破了紧张氛围。
胡燕东眉头一皱看了眼鲍钧，伸手接过赵馨手里的东西。
但赵馨手上实际什么都没有，胡燕东察觉不对立刻缩回身，藏到了人质身后。
“你骗我！”胡燕东愤怒地盯着赵馨。
赵馨慌张摇头，不知所措。
准备行动的刑警拍大腿后悔，就这么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全怪那个来电。
特警队长大怒：“鲍队，这种时候你不关机，等着写检讨吧？”
鲍钧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里也知道这次太巧了。
他并不是故意未关机，而是为了能够及时获取吕微微那边的情况，一旦出了意外，那后悔莫及。
检讨书算什么，吕微微的安全才是大事。
想到这里，他接通电话。
但没想到，对面传来一个陌生声音：“鲍队长，你好呀。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吕微微的女人？她说是你女朋友哦。”
鲍钧气得笑了起来。
天晓得这个时候还在变声器搞事。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语气焦急：“你们把我女朋友怎么了？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还打开扬声器模式，以便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电话那头傲慢地说：“我在干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鲍队长，你还希望你女朋友活着吧？”
说话声传遍整个废旧工厂，胡燕东也不可思议地看向赵馨，又望向鲍钧手中的手机。
其余警察也明白了这不是个普通的通话对象，而可能是另一个犯罪嫌疑人，大家静听下文。
电话那头挑衅地接着说道：“鲍队长，你女朋友吕微微就在我们手上，还有另一个你也认识的朋友——董雨。”
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老旧厂房里。
鲍钧假装着急，紧紧握着手中的电话：“为什么要绑架她们？你和胡燕东是不是一伙儿的？案子真是你们合伙干的吗？”
对方冷笑回应：“的确不错，没想到吧，我们两个人联手作案，让你们调查这么久，还少抓了一个关键人物，是不是挺失望？”
“哈哈哈哈，鲍队长，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吧！”
那头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笑得极其畅快。
鲍钧心里嗤之以鼻，但表情却很难看，像是被人触到了软肋。
这时，胡燕东实在忍不住了，冲着电话怒吼：“你tm是不是有病？他们都没查到你，你为什么主动现身？老子让你先躲一阵子，等我死了，再去对付其他店老板。
你怎么就当耳边风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到了胡燕东的话，呼吸急促了几下。
不过他没理会胡燕东，而是直接对鲍钧说：“鲍队长，收到我发的照片了吗？”
鲍钧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一张吕微微和董雨的合照。
照片里两人都被绑住了，嘴上贴着黑色胶布，身处一个破旧房间里，周围布满了灰尘，显然这个地方长期没人住。
鲍钧皱起了眉，吕微微带着迷你手枪，怎么还会被抓？
是不是她行动失败了？
之前他曾告诉过她，安全最重要，只要一确认陈清河行为异常，马上就可以开枪。
可现在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他的心跳加速了一下，然后仔细检查照片。
发现虽然吕微微的手被反绑在前面，但她另一只手紧握着伪装成戒指的小手枪。
而且看起来吕微微和董雨都很清醒，可能陈清河觉得既然已经绑住了她们，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了。
这样的话，即使吕微微暂时被困，她还是有机会在关键时刻解决掉陈清河。
于是，鲍钧略微松了一口气，猜测吕微微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事实上，一开始看到董雨被绑的样子，吕微微就非常愤怒，想直接动手。
但考虑到自己还有重任，便决定忍耐，直到最好的机会出现，这样既能解决问题也不会带来后续麻烦。
不论是吕微微的计划还是鲍钧的想法，当前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抓住我的女朋友和朋友到底想要什么？”鲍钧抬起了头冷静地说。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似乎就等着这一问。
“很简单，鲍队长，给你十五分钟准备一辆车给胡燕东。
如果超时了，我就杀了吕微微和董雨。”
鲍钧眉心拧在一起，觉得自己之前的推断错了。
原以为对方抓人是为了帮助胡燕东报复商铺主们为栾红琳报仇，结果陈清河只是要放走胡燕东。
旁边的胡燕东也被这个要求惊到了，脸气得都变了色，对着话筒吼道：“你疯了吗？谁要你的车子！忘了我们的目标了？都给我滚远点，老子什么都不缺！”
陈清河根本不理胡燕东，继续对鲍钧施压：“记住是越野型车。
任何可疑的动作都会让这两个女人丧命。
你只有十分钟时间。”
鲍钧讨厌这种威胁，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但他并未立即发作，看了眼胡燕东后低头思量起来。
陈清河见没听到答复，着急起来：“喂，鲍钧？说话啊！你们别搞鬼！”
鲍钧嘴角微微上扬，镇定地回道，“好，只要你保证二人的安全，别说一辆，就是十辆也行。”
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得让我通过视频确认她们没事。”
陈清河立刻否定了：“没门！我都给你发图了。
万一你在视频里耍花样......”
鲍钧反驳道：“我的女人和好友都在你手上，我现在连你们在哪都不知道，能玩什么手段呢？”
可对方还是坚决不同意。
几轮谈判无果后，只能妥协。
鲍钧随即命令旁边的人：“准备辆车吧。”
林栋眉头紧皱，深深看了鲍钧一眼后默默安排下去。
一辆符合要求的越野车很快就准备好并停到了指定地点。
“拍段小视频发来。”陈清河吩咐。
鲍钧按指示做，并发送过去供对方检查。
陈清河仔细核查完毕后表示没问题。
“让胡燕东接电话。”
胡燕东死死盯着鲍钧那边，一脸紧张地接过电话。
身上绑着爆炸物的他还得警惕警察可能会采取措施控制自己，因此一直把三人扣为人质不敢放松戒备。
他对鲍钧点了点头，示意其递过电话。
鲍钧稍微犹豫后被特警队长制止，“鲍队，这事由我去比较好。”这位队长身着防爆服保护严密，而鲍钧没有任何防护装备，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自然是他去更妥当。
但鲍钧却摇摇头，同时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特警队的队长明白了鲍钧的意思，也就没再坚持。
鲍钧拿着手机慢慢走近胡燕东。
胡燕东防备得很严密，不仅有人质还带着炸弹，警察们生怕出意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种情形下，除非能瞬间击毙胡燕东而不给他任何机会引爆炸弹，否则很难保证人质的安全。
即便特警队中的狙击手都是身经百战的专业选手，也没人敢确保能够一枪毙命。
如果胡燕东有反应时间并临死前引爆炸弹，不仅是这三名人质，在场的所有警察都会遭殃。
鲍钧在心里快速思考对策，同时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
陈清河在电话那头急了：“快点行动，你要你女朋友和朋友都死吗？”
鲍钧加快步伐走过去，但他没有直接把手机交给胡燕东，而是放在距离胡燕东一个手臂的地方。
接着他后退一步。
虽然地上手机离胡燕东很近，胡燕东伸手就能拿到，但他没有直接取，而是就着扩音器继续跟陈清河说话。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之前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不？你怎么这么莽撞就跑出来了？”
陈清河也骂道：“你是真够蠢的，你这样一出现，我的身份不也被揭了吗？是你自己沉不住气才搞砸了所有计划！”
胡燕东反驳说：“胡扯，警方根本没怀疑到你身上，是你自己暴露了，现在全盘皆输，你害我们完蛋了！”
“我们辛辛苦苦为了报仇，结果连仇都没报，两人都被发现了。
都是因为你这个废物！”
陈清河冷冷回答：“我不跟你废话了。
我要复仇跟我自己的事情相关，关你屁事啊？别在这儿瞎凑热闹了。”
“你别瞎说，栾红琳可是我妈！”
陈清河嗤笑道：“随你怎么想吧。”
他转而问：“我就问你现在跑不跑？如果不跑那就随你去，要是打算逃，立刻开车，带人质离开，接下来按我的指示行动。”
胡燕东的脸色变幻不定，没说什么。
今天这一切本就已做好赴死的准备，根本就没想过生还。
实际上早前因毒品问题他就想过一死了之，至今依然没有求生欲望。
可如今陈清河的身份泄露，尽管使用了变声装置掩盖真相，但仍挟持了吕微微和董雨，警察很快会锁定他的位置。
关键是那些原本应该除掉的目标仍安然无恙。
他心有不甘，怕自己就此身亡后，剩余仇敌由陈清河一人承担不了。
他低着头想了会儿，最终说：“行，我开走车子。”
胡燕东抬眼看着鲍钧说道：“所有人现在马上撤离现场，给我清理一条通道，让狙击手下枪。”
副队长没想到他还想着逃跑，脸色大变，回应道：“只有释放人质才能放你离开。”
“不让路大家同归于尽好了！”电话另一端陈清河吼道。
此时胡燕东配合地将手中引线拽得更紧，牢牢抓住三名女子。
林栋紧张地说：“保持冷静，有什么要求好好谈。
我们可以考虑你的条件，但你千万别伤害无辜的人……”
“所有人都给我闪开，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如果到时你们还不走，我们一起玩儿完。”胡燕东抓着人质威胁道。
这一幕使得所有人神情骤紧，队长与副队长纷纷望向鲍钧寻求决策。
鲍钧做了个手势让大家撤离：“退出去，听我的指令行事。”
“鲍队长……”几名同事脸色剧变喊道。
“鲍队，万一放他们走，人质安危如何保障，请谨慎处理！”有人小声提醒。
鲍钧坚定回复：“执行命令。”
队长和林栋附和：“按照鲍队长说的办。”
众人不再质疑，迅速疏散至外围，甚至原本瞄准胡燕东的狙击手也被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