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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能后仰躲,偏偏这时候心口又疼了起来。

能在人的身上留下这种痕迹的,只有傀儡师培育的一种特殊蚕种,这东西以人的血肉养大,一旦成熟的蚕破体而出,便证明寄主的五脏六腑已经被蚕食的差不多,最多不过三天,和蚕分离开的寄主便会因全身器官损毁而死。

她咬紧牙关勉强退开数米站定,再度抬头却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这人浑身血淋淋的,由内向外渗透的血水浸湿了他的衣服,脖子和手臂上的皮肤像是活生生的掉了一层皮。

他就这么踉踉跄跄的拿着铁楸站起来,看那痛苦的神情想必还有些意识,只是不能自控。

被种下暗示的寄主只要还能思考,就会不顾一切的完成最后的指令,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彻底粉碎他们的头颅。

没办法了......

沈乔一狠心,提着雀鸢主动应上去,一剑刺穿了他的脑袋。

刺穿的瞬间,已经砍向沈乔脖子的铁楸也猛的停了下来,只见这人呆愣愣的眼神终于恢复正常并迅速暗淡下去。

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躯壳终于不堪重负的散了架,像是整个融化了似的滑到地上成了一副干瘪的人皮。

沈乔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按照如今的时间推算,傀儡术不是早就该失传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人界?

一连串的疑问还没想到合适的答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疾驰的脚步声,沈乔头都没转的反手持伞一挡,恰到好处的抵住了这劈来的一刀。

“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杀人!!”何源明显是看到刚才那一幕,声音中难掩的愤怒。

“括噪。”

沈乔手腕一震,何源只试着一股力道顺着相交刀刃而上,只是咔擦几声,手里这长刀已经碎成了几段。

何源:“!!”

沈乔微敛了眸,“我若真是鬼,你如今就和他躺在一处了。”

何源正攥着个刀把跟傻了似的,这掉了一地的刀片看的他毛骨悚然的。

这小孩居然只是靠内劲就断了他十分力气砍下来的刀,这般力道......还有这把奇奇怪怪的伞......

他突然回过味来,“你、你难不成是山门派下来的.....”

可是这也太年轻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搬棺下山。”

若背后之人的目的是想帮助这怨恨女子破棺,难保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动作。

敌在明我在暗,不能疏忽大意了。

何源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的把断刀插回了刀鞘搬棺材去了。

好在有惊无险,两人刚走出去没多远就遇上了来帮忙的慕玖以及王琓安排的另外一小队人手。

这红棺一路磕磕绊绊的最终被挪到了山脚下的驻扎地,堂主周贤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如此说来,这红棺便是那诡异声音的来源了。”周贤看着面前这贴了符纸的红棺,只是无论怎么看都无甚印象。

“这附近最近有结婚或者出殡的人家吗?”

站在一旁的王琓接着会意,“我这就去找棺材铺的人问问。”

周贤点点头,又把视线落在下山的这群人身上,“刚刚那位师兄,和你提到的小师姐呢?”

“哦,小师姐和后来的师兄商量了一下又回去了,似乎是要检查其他地方,怕再出意外。”

“嗯。”周贤摸了摸蓄长的胡子,“你也折腾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何源似是还不放心,“堂主,那位小师姐真的是山门派来的吗?我看着她属实年轻,个头都还没我高啊。”

周贤倒是给问住了,毕竟他也没来得及见沈乔,不过......倒是听说最近外门弟子中出了个天才般的人物,不知道是不是这位。

“你且做好自己该做的,另外,把这以貌取人的毛病给我改改。”

何源不好意思的应声,这才离开。

而与此同时,还留在山上的沈乔和慕玖却有了新的发现。

“师妹看的没错,这确实是傀儡师常用的。”

慕玖将这一小节丝线从树杈上取下来,落地后递给沈乔。

“传闻每位傀儡师都会养着一只专产傀丝的‘铁甲蚕’,吐出来的蚕丝刀枪难断,而且细如毛发,不过我看这条丝却还差点意思。”

“像是新蚕吐的,但不是今天留在这的。”沈乔把这蚕丝放在手指上捻了捻,试着还是软的。

“三年以上的铁甲蚕蚕丝外一般都会裹一层粘液,手感偏硬,而这条丝虽然韧度比寻常蚕丝高,但太软了,所以才会断了。”

慕玖看着这蚕丝蹙起眉,“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三人分开后,慕玖和商眠便去了那老汉家中,商眠使针让这老汉恢复了些神智,谁知这老汉刚一清醒过来就嚎啕大哭,一番询问猜测之后慕玖才得知,这老人家是看到了自己亲儿子李友被割肤种蚕的场面,这才被吓的一时丢了魂。

因而慕玖来之前,商眠就先趁着这李友体内的蚕还没破体而出去帮他取了。

可惜那天光线太暗,老人家没看到动手那人的脸,不然还真能省不少力气。

“如今要解决的,除了要知道这引起万寿山乱局的傀儡师是谁,还有几处我想不明白,那副红棺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这背后之人要以人魂供养,被发现后甚至不惜暴露也要强行破棺?”

慕玖沉吟片刻,“按照你的说法,我总觉得还有一人要查一查。”

话毕,两人心有灵犀似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那个队长。”

天色已晚,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忙了一下午的商眠从屋里走出来,对着门口等消息的弟子道:

“他们需要安静修养,没事最好别进去打扰他。”

“好。”

支走了这群帮忙的弟子,商眠便往前厅找周贤回话去了。

后院一下子没了人,只留了那院里贴着符纸的红棺,还有屋子里躺着的三个伤员。

商眠走后,前厅那边似乎热闹了一阵子,一直到二更天的时候才慢慢安静下来,最后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整栋宅子彻底没了人声。

吱呀——

屋子关着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里衣的人影扶着门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隐约能瞧着这人的脖颈上似是缠了些略显松散的纱布。

只见他踉跄的走下台阶来到了这红棺前,伸手轻轻的抚上了这棺材轻唤了一句,

“阿婉.....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