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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贺绣生病了应该是陈氏带着人过去服侍,然贺敏却提议让温夫人派丁嬷嬷过去,可谓别有用心。

温夫人听了这话微微笑了笑,说道:“好,这事儿我自有计较。你们也累了,各自回房去吧。”

贺敏便站起身来同贺绾贺绮一起朝着温夫人福了一福,转身退了出去。

温夫人给温桂生使了个眼色,温桂生忙跟了出去,轻声唤道:“二姑娘,姨娘这儿有个东西不认得来历,你来帮姨娘看一下。”

贺敏答应着转身回来,跟着温桂生进了厢房。贺绾则同贺绮再门口道别,往二房院走去。

厢房里,贺敏把在贺绣那里收的的羞辱细细的说给了温桂生听,然后又冷声说道:“她根本就没把祖母和母亲放在眼里,更别说我们这些姐妹了,她一心只当自己是王九郎的人呢。”

温桂生听了自然生气,扭头啐了一口,说道:“呸!这样狂妄的东西给姑娘提鞋也不配,姑娘何必为了这种东西生气呢。好了好了,姑娘别生气了,你看看这一对儿玉佩水头儿可还足?这金镶玉的工艺还是会波斯匠人制作的呢。这是姨娘送给姑娘的添妆,姑娘喜不喜欢?”

贺敏接过那一对水润通透的玉佩,看着玉佩边沿上精致的累金丝工艺,微笑道:“多谢姨娘了,还是姨娘最疼我。”

温桂生开心的笑道:“姨娘不疼姑娘还能疼谁呢。姑娘说话儿就长大了,要嫁人了,姨娘这心里啊,真是又开心,又不舍。”

贺敏羞涩的笑道:“姨娘说哪里话,人家的及笄礼还没有做呢。哪里就嫁人了。”

“哎呦,瞧瞧我这记性,上午的时候夫人还说,让我查看一下姑娘的及笄礼还差什么。我呀,还得赶紧的去呢,今儿夫人有些气闷,姑娘不要急着回房,还是去陪陪夫人吧。”

“嗯。”贺敏点点头,把玉佩收到匣子里,笑道:“姨娘,这个我可收下了。”

“收下收下,姑娘若是不收,可不是瞧不起姨娘的这份心意么。”

……

当晚,贺公彦从外边回来同温夫人说了些话,便宿在了温桂生的房里。温桂生曲意逢迎,把贺公彦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趁着夜深人静时,她靠在她的夫主的怀里,似是十分满足。

贺公彦在外边忙碌了一天,回来便是享受娇妻美妾的服侍的,至于内宅如何他本无心思多问。今晚温桂生着实辛苦了,而他的心里又装着很多事情,两个人躺在衾里各自不语。

怀里的人微微一动,贺公彦便开了口:“桂生,睡着没有?”

“哎呀,妾吵醒了夫主了?”温桂生自然知道贺公彦没睡着,她娇声软语的惊讶声让贺公彦微微一叹。

“桂生,夫人的身子是怎么了?自从到了建康,我看她的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问她也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有没有请御医来瞧瞧?”想到阿绣的事情,贺公彦的心里又一阵烦闷。本来家中之事都是由温夫人这个主母操心的,如今都闹到了他那里,况且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温桂生闭着的眼睛忽的睁开,沉默了片刻后又轻声笑道:“夫主说的是,姐姐的精神是不如之前。咱们从洛阳迁到建康,一路劳顿不说,里里外外的那么多事儿,如今老夫人的身体也不好,阿敏的婚事也要她操心,今儿夫人打发阿敏她们去瞧阿绣,回来又生了一肚子的气。夫人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这身子怎么能舒畅呢。”

贺彦听了这话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问:“阿绣那边又怎么了?”

温桂生便把贺敏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最后又无奈的笑道:“也不知道这王九郎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是名士之首,也不该如此霸着咱们家的小姑子。好歹过了明路,咱们也好对被人说不是?他这样抻着,别人还以为咱们摁着姑子不往外聘呢,这可对家族的名声不好。夫主说是不是呀?”

“此言有理。”贺公彦点点头,又道:“夫人身上不好,又忙着老夫人和阿敏的事情。家里这些琐事我也不耐烦。你就多多的撑起来吧。”

温桂生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只是却无奈的笑道:“夫主吩咐,妾不敢不依。妾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家里的人对妾也都是没有二话的。只是陈氏妹妹和三姑娘那里,怕是会嫌妾多嘴多舌。”

贺公彦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难道这个家里连这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温桂生忙偎依在他的怀里,笑道:“夫主说的是,妾知道该怎么做。”

贺公彦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道:“阿绣这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那王博对她的心思如此明显,应该是不会放手了。她能跟了王九郎,也算是个好的归宿。只是谢家这边还让我担忧。谢家就算明着不说什么,也会因为阿绣的事情心存芥蒂。尤其是那个谢燕文……”

温桂生忙劝道:“夫主不必担心,妾还有个好主意呢。”

“嗯?说说看。”贺公彦似睡非睡的搂着温桂生滑腻的肩膀说道。

“大郎君的婚事也该定了呀。谢家嫡女阿瑛阿琪两个品貌都很好,夫主何不在她们两个里择定一个给大郎君呢。如此,谢贺两家的联姻不久稳固如山了吗?”

贺公彦低声笑了笑,捏了捏温桂生的肩膀,叹道:“女人家,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放眼建康,难道除了谢家之外,我们贺家就没有可联姻之家了吗?”

温桂生忙道:“是,夫主说的是。凭着大郎君的风度,便是尚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尚主?”贺公彦又笑了笑,放开温桂生的肩膀,侧转过身去,说道:“夜了,睡吧。”

让贺康尚主,那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事情。这一点贺公彦很清楚,其实温桂生也是知道的。她只不过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个可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第二日,温夫人果然又打发了两个人过去服侍贺绣,不过这两个人贺绣并没有被贺绣用金叶子打发出来。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陈氏,一个是陈氏身边服侍的嬷嬷。

见到陈氏,贺绣很是高兴,简单的见礼后便吩咐明珰:“给我姨娘收拾屋子,安排好住的地方。”

明珰答应着下去,带着两个婢女把贺绣住的木屋西边隔着一道花墙的一座木屋收拾出来。当然,屋子里各色都是齐全的,平日里都有两个婢女专门打扫收拾,随时都可以住人。所谓的收拾不过是换了被褥,把陈氏带来的几件换洗衣服放进去而已。

收拾妥当后陈氏先厨房看了一遍,见厨房里五六个十七八岁的婢女正在忙碌着,有的做菜,有的做点心,还有的正在煮汤,大家都各忙各的,十分有条理,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便去贺绣房里去了。

跟着陈氏来的周嬷嬷见了忙跟上去问道:“如夫人,怎么这厨房里都是婢女呀,咱们自打进了这庄子,除了外边那些家丁护卫之外,怎么都是婢女,没有嬷嬷呢?怪不得夫人不放心呢,你说这些小丫头们都懂什么呀。”

陈氏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乃是王九郎的庄子,想那王九郎何等风流之人,自然不愿把咱们这些开败了的花儿放在这里,你也不看看,这里连烧火的婢女都是极清丽标致的,可见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如夫人说的是。”周嬷嬷笑着点点头,又环顾四周,见这里的婢女说不上如何妩媚,但一个个儿都是清丽脱俗的。单看她们行路的样子,那木屐子踩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便可知一个个都是细心调教出来的。

这周嬷嬷乃是温夫人之前用过的仆妇,后来陈氏进了贺家的门之后温夫人便叫她去陈氏身边当差,这次跟着陈氏过来,温桂生还专门把她叫过去叮嘱了一些话,此番差事,她十分的留神。

贺绣正坐在榻几上闭目养神,陈氏见了便悄悄地拿过一条薄毯来给她盖上。熟料贺绣并没有睡着,察觉了动静便睁开了眼睛,见是陈氏,于是笑着叫了一声“娘”。

陈氏劝道:“天越发的凉了,你这样迷迷糊糊就会睡着,一不小心又着凉。这病就反反复复起来。要睡的话,还是去床上睡吧。”

“不用,我不困。”贺绣笑着摇摇头,又看见旁边立着的周嬷嬷,问道:“这位嬷嬷也是夫人跟前当差的么?”

周嬷嬷忙欠身说道:“回三姑娘话,奴是如夫人身边当差的。”

“哦。”贺绣微微一笑,又吩咐百灵,“去带着这位嬷嬷下去喝茶吧。再叫厨房弄些小点心给嬷嬷尝尝。”

周嬷嬷闻言受宠若惊,忙福身道:“这怎么敢当呢,奴才是来服侍姑娘的,若是去喝茶吃点心,可不成了做客了嘛。这若是叫夫人知道了,还不打断奴的腿。”

贺绣轻笑道:“你不是姨娘的奴么?姨娘不打你就罢了。夫人且管不着你呢。”

周嬷嬷听了这话,先是一哽,想说点什么来奉迎贺绣呢,又觉得说什么话都不合适,一时间只有傻笑了。贺绣看了一眼百灵,百灵便上前去拉着周嬷嬷的手出去了。

陈氏因笑道:“你这孩子越来越谨慎了。她跟了我一年了,一直还算是忠心的。”

贺绣无奈的笑道:“娘,她本就是夫人身边的奴才,如今他的夫君子女还在夫人那边当差,怎么可能对你忠心呢。”

陈氏一愣,不解的问道:“阿绣对这些事情都如此用心?”

贺绣无奈的笑了笑,她怎么能够不用心呢?

之前在路上,她呆在王博的身边,自然是事事顺心的。如今到了建康城,她又是贺家的女儿,王博就算是有再大的势力,也不好插手贺家的家事。自从贺敏进门二话不说便往主榻上坐去的那一瞬,贺绣才彻底的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这一世,她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改变,但命运还是顽固的按照之前的路来走。为了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一切。

沉默片刻后,贺绣看着陈氏惊讶的神情,淡笑着说道:“不用心的话,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氏彻底被惊呆,傻傻的看着贺绣说不出话来。

贺绣却平静的笑了笑,说道:“娘亲,你放心,这一辈子阿绣绝不认输。”

沉默之间,门外有婢女齐声请安的声音:“郎君安好。”

贺绣蓦然起身,对旁边的陈氏说道:“九郎来了,娘亲且从后门出去吧。”

陈氏忙站起身来匆匆往屏风后面转去,贺绣却慢慢地走到门口。王博一脸疲惫之色,进门便把贺绣揽进了怀里,低着头把身子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头上,在她耳边低声叹了一声:“阿绣,这几天你可好啊。”

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拂过,一向风采华然的他何时有过这样的颓丧?贺绣的心里一酸,顾不得许多伸手去搂住他的腰,送他至榻上慢慢地坐下来后,又转身到了一杯酒水递到王博的唇边,轻声劝道:“九郎,且喝一口酒水润润喉吧。”

王博便在她的手中喝了两口酒水,又轻声叹道:“阿绣,我好累,想睡一会儿。”

贺绣忙把身后的靠臂移到一侧,低声说道:“九郎请靠这边。”

“嗯。”王博握着她的衣袖慢慢地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贺绣想拿过旁边的薄毯给他盖上,无奈他握着她的手紧紧地不放开。她只得回头看了一眼端着茶水进来的明珰。明珰会意,忙把茶水放到一侧,上前去拿过薄毯给王博盖上。

屋子里的婢女都识趣的退了出去,明珰最后一个出去,悄悄地伸手带上了房门。

王博很快便睡着了,狭长的凤眸闭成一条线,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宛如蝶翼。他眉头展开,呼吸细长,似是睡得十分安稳,只是那握着她的手依然紧紧地,认识她几次想抽出来都不能够。

无奈,贺绣只得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坐的久了,便觉得也乏得很,于是缓缓地侧着身子靠在他的身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贺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的时候王博正侧着身子支着头看着她微微的笑呢。

“唔……我怎么睡着了呢。”被他笑的有些不自在,她急忙坐起身来转过去。

他却在她背后靠过来,手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卿卿靠着你的情郎,自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贺绣只觉得背后的气息温热的缠绕上来,她的脊背一阵阵的酥麻,心中一片混沌。“来人——”贺绣趁着自己彻底沦陷之前扬声唤了一声。身后的热息微微一顿,那只绕在腰间的手臂慢慢地松开。

外边有人应了一声,缓缓地推开屋门,却是明珰和百灵二人一起进来:“郎君,姑娘,可要梳洗?”

贺绣刚要说话,却听见王博清泠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什么时辰了?”

明珰忙回道:“回郎君,已经过了午时了。”

“嗯,我饿了。”贺绣缓缓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掩饰着脸上的一抹羞色。

百灵忙应道:“是,饭菜已经预备好了,奴婢这就叫人去端上来。”

明珰却转头吩咐两个捧着铜盆的婢女上前来服侍他们二人洗了手,又有婢女捧着衣衫过来服侍王博把身上的衣衫换下。

贺绣瞥了他一眼,那衣衫十分洁净,只不过是刚刚睡着的时候被压上了几道折痕就被换了下来,真真是纨绔子弟。

王博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便微微一笑,问着明珰:“昨儿我叫人送了衣裳来给阿绣。可曾收到?”

明珰忙回道:“回九郎君的话,已经收到了。他们抬了两只箱子来,奴婢都整理过了,都是秋裳,一共十六套。”

王博又问贺绣:“那衣裳都合体吗?颜色样式可也喜欢?”

贺绣客气的笑了笑,欠身道:“多谢九郎了,那些衣裳太华美,阿绣可不敢随意穿。”

“嗯。”王博点点头,立刻吩咐明珰:“去说给他们,叫他们送些素雅的衣裳来。”

贺绣一怔,忙道:“不必了,我的衣裳穿不完呢。九郎若是要送,就叫他们送绸缎锦帛来吧。留着那些我想什么时候做衣裳都行的,不想做衣裳的话,还可以拿出去换成金银钱币。”

明珰听了这话立刻底下了头去,心想姑娘这是干什么呢,郎君如此爱重她,她却非要说这些样的话让郎君窝心。什么绸缎锦帛还换成什么金银钱币,如此俗不可耐的话怎么能当着郎君的面说呢。

正在低头洗手的王博听了这话手指一僵,握在手里的手巾便掉在了铜盆中。哗的一声,有几滴水珠迸溅出来落在他月白色暗纹锦缎衣袖上。

“来人。”王博抬手让明珰退下,对应声进来的玉珥说道:“按照阿绣的话,叫人送几车绸缎锦帛来。”

“是。”玉珥答应着出去。

屋子里的贺绣诧异的转过身来,万分不解的看着王博。

她原本是想着用那些连庶民都觉得俗不可耐的话把王博送自己衣服的心思给压下去。他对自己的好她心里明白,可这是在建康,他王九郎的关爱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享受的。

况且温夫人已经派了人来,贺绣知道,他们始终都把自己当成筹码,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王家的九郎君是神仙一样的人,她怎么能让那些人捏着自己去算计他呢?

贺绣的表情一丝不漏的看到了王博的眼睛里,他轻笑一声走到贺绣的身边,伸手弹了弹她衣襟上的褶皱,低声说道:“阿绣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一切都如卿所愿。”

只要她想要,他都给。旁边低头站着的明珰猛然一惊,原来九郎君宠爱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同样站在门外不敢擅自进来的陈氏也是一惊——对陈氏来说,像九郎君这样的人能这样对阿绣说这样一句话,那可真是九死不悔的了。只是她转念又担心起来,王九郎的这番情谊若是叫夫人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贺绣却慢慢地低下头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博转身瞥了一眼门口,淡淡的问道:“饭菜怎么还不来?”

“来了!”外边的婢女应了一声,两个人抬着一只摆放了饭菜的案几进来,明珰打手和另外一人把榻上摆着酒水茶点的案几抬走,饭菜摆上来后,明珰和玉珥两个分别为王博和贺绣摆放了碗筷巾帕等物之后,方一齐朝着他们二人一福:“郎君,姑娘,请用饭。”

王博牵着贺绣的手入座,二人安静的用饭。

外边陈氏又不舍的看了两眼便悄然转身想要离开,却与周嬷嬷走了个对过儿。周嬷嬷见陈氏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悄声笑道:“奴听说九郎来了,如夫人可见到了?”

陈氏点点头,说道:“九郎君在用饭呢。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

周嬷嬷笑道:“如夫人可真是好福气了!九郎来这里同三姑娘用饭,可见他对三姑娘多么的爱重呢。原来外边那些话都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呢!”

陈氏摇了摇头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许是那王九郎来找阿绣有什么事情呢。”

周嬷嬷笑道:“哎呦,这还是乱说?我可听说九郎一进门便拉着阿绣进了门,把婢女们都赶了出来,两个人缠绵如蜜呢。依奴看,三姑娘真真是王九郎的心头肉儿呢,如夫人就偷着乐吧。”

“你闭嘴!”陈氏皱着眉头呵斥周嬷嬷:“这样乌七八糟的话,我想王九郎是不愿意听见的。这庄子里没有外人,你放肆一句也就罢了,出了这道门你最好是管好你这张嘴。就连夫人听了这样的话也定然饶不了你。别到时候吃了亏说我没提醒你。”

周嬷嬷神情一怔,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陈氏却不理她,自顾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半晌后,周嬷嬷轻轻地啐了一口,瞥了一眼陈氏的木屋,不屑的说道:“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夫人给了几分脸面才接了家里来,还真把自己当是个三贞九烈的不成?”

王博只在这里用了午饭又休息了半个时辰便走了。他这几日似是很忙,贺绣也不好多问。

他走之后,贺绣便叫人把那匹小马驹从马棚里牵出来在空地上遛。这是一匹雪白的小马驹,通身没有一丝杂毛,虽然还没长成,但却已经有了轩昂之态,真不愧是良种马驹。

似是刚刚离开了母马,这小马驹还有些怯生,阿信牵着它在场地上慢慢地转,它却有些不听话,只顾左右顾盼,就是不肯乖乖的走。

贺绣见了很是喜欢,便上前去要自己牵着它遛,阿信不肯松缰绳,劝道:“主子不要着急,这马儿虽然小,但还没有驯服,若是它忽然跑起来,怕是要伤着姑娘。”

“不怕。”贺绣转身对旁边的一个家丁说道:“你去给我弄一把青草来。”

那家丁听了忙转身去走到空场边沿的水沟旁采了些青草来交给贺绣,贺绣上前两步,凑到小马驹的跟前,伸出手去把青草送到了小马驹的嘴边,并开心的笑道:“乖,吃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地待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忍饥挨饿的,也不会让那些混账东西打你,如何?”

小马驹先是有些胆怯,摇着脑袋往一旁躲了躲,贺绣便又往前凑了凑,把青草又递到那小马驹的嘴边。

无奈小马驹很是认生,而且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驯养员呢,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只是一味的躲避。

贺绣有些气馁了,无奈的回头看着众人,郁闷的说道:“它怎么不吃草呢?”

明珰等人哪里知道这小马驹为什么不吃草呢。只是她们的主子问了,当奴才的也不能不回答啊,明珰左看右看,恍然道:“姑娘,这小马驹是不是还要喝马奶呢?”

“啊?”贺绣征询的回头看着阿信,说道:“去,弄些马奶来。”

阿信无奈的看了明珰一眼,忍着笑说道:“姑娘,这小马驹早就不喝奶了。”

“那它吃什么呀?”贺绣依然不死心,又上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去摸小马驹的脸。小马驹跟贺绣站在一起呆了这一会儿,似是有些熟悉了,便侧着脸蹭她的手心,还张开嘴巴咬住贺绣的手指,轻轻地舔了两下。

“啊——哈哈……”贺绣先是惊讶,后来被小马驹舔的痒,忍不住笑起来。

阿信先是吓了一跳,听见贺绣笑起来才又暗暗地松了口气。

贺绣慢慢地跟小马驹玩儿的熟了,她递过去的青草小马驹也能吃上两口,贺绣更加高兴了,喂它吃了些青草便拉着缰绳牵着它在场地上转悠。

阿信紧紧地跟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