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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心吗?贺康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自家的庶妹被九公主邀请,同来的有洛阳城大半的士子名流,而他这个做长兄的却是最后知道的。这种情况岂止是‘多心’?

他今日一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是桓裕派人找上了他。桓裕跟贺康并不熟稔,他们也无非是在从洛阳来建康的路上见过面而已,那也是因为贺绣的缘故。

听说此事他想也没想便先去了谢家,邀请了谢燕文一同前来。

此时谢家和贺家已经是联姻了,况且是贺绣的事情,贺康想谢燕文如果推辞的话,将来贺家也有话说。

然而,谢燕文听了这话当即变了变脸色,推开手边一堆庶务,换了衣裳便跟他来了。

果然,这个阿绣可真成了建康城的名人。

贺康拱了拱手,朗声道:“九公主厚爱,贺家倍感荣幸。”

九公主微微笑了笑,抬手道:“贺家大郎君请入座。”

贺康回头看了一眼贺绣,心想看这番情景,这几位郎君都是因为阿绣才来的,若是自己入了座,贺绣还站着的话,九公主定然为难贺绣,而眼前这些人怕是要瞧不起自己了。

他又欠了欠身,恭敬的说道:“多谢公主赐坐,我家庶妹还小,琴棋书画都未能学成,公主之邀,怕是受不起了。”

九公主淡淡的笑了笑,摆了摆手。

一旁的宫女又搬过一副榻几来放在贺康之后。贺康再次道谢,带着贺绣在最下首的位置上坐下来。

九公主的目光从桓裕王麟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着众人淡然闲适的表情,微笑道:“本宫今日偶然起了点兴致,不想就惊动了这么多人。真不知道是本宫的面子大呢,还是贺氏阿绣的面子大。”

贺康想起身说话,却见谢燕文微微的看过来,只得缓缓地放下了手。

“九公主如此雅兴,我等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谢燕文丰神俊朗,笑容越发的迷人。

“哦?谢家三郎倒是会讲话。”九公主笑了笑,转头看着桓裕:“桓家四郎君,昨日我们可是约好了的。”

桓裕微微笑着举起酒杯,说道:“裕多谢九公主设宴接风,也多谢诸位赏光。既然九公主发话了,那裕便敬诸位一杯。”说着,他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干。

这一场九公主安排的讨伐贺绣的宴席便这样转成了桓裕的接风宴。他一喝酒,在座的众人都端起了酒杯,一起抬头把杯中酒干掉。

谢燕文先开了口:“桓四郎君终于来了建康,今日真是高兴。”

九公主心里不知有多烦,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的勉强。

十公主的一颗心都系在王麟身上,自从王麟进门她的眼睛就没看过别处。

萧雅则因为长兄萧长鹤在,只得收起那份任性刁顽,乖顺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九公主的眼神瞥过王珂,王珂忙拍了拍手掌,吩咐身后的婢女:“吩咐下去,诸位郎君都已经安坐,宴席可以开始了。”

婢女答应着下去,九公主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俊美郎君,心里的那股烦躁被满眼的美色抵消了几分,神色稍缓之后,她又端起酒杯对着众人笑道:“诸位,请再饮。”

宴席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声令下之后,美味佳肴便由宫女们一一端了上来。

九公主又挥了挥手,吩咐:“琴姬,起乐。”

角落里跪坐的琴姬领命,抬手抚琴,舒缓的琴曲在充满酒肉之香的屋子里荡漾开来。

酒过三巡之后,席间众人便渐渐地活跃起来,十公主首先坐不住了,她端着酒杯下了榻,走到王麟的榻几跟前来。

旁边的宫女忙移过榻来放在王麟的身边,十公主微笑着坐了过去,挨着王麟低声说道:“麟郎,想不到你也来了。”

王麟微微皱眉,说道:“阿绣不只是救了九兄和桓四郎君,与我也是有恩义的。我王麟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这话在当时来说已经很重了。十公主闻言忙问:“麟郎这话如何讲?”

王麟淡淡的说道:“在临州城北,刘崧狗贼带着两千精兵追赶我等。当时谢家,贺家,还有我王家及萧家的女眷们共有几百辆车。护卫们大半儿都要保护女眷们,剩下可以去跟叛军对抗的只有数百人。那种情形之下我等几乎没有活路,是阿绣——”

王麟说着,转头看向端坐在贺康身后的贺绣一眼,冷清的目光瞬间温暖起来。

“阿绣怎么样?”十公主听得焦虑,关于贺绣的事情,在王博的刻意而为之下,建康城内早就传扬开来,这些贵女名士们人人都知道贺绣在临州城北百里之外,用计谋使得刘汉叛军全数覆灭,但其中的细节却鲜有人知道。

此时王麟说到关键处,十公主便忍不住靠过去挽住了王麟的手臂,急切的问道:“阿绣怎么样?”

王麟收回目光,继续说道:“阿绣带着二十名护卫,率先冲向那一片树林,并且吩咐那些护卫叫自己‘九郎君’。”

“啊——”十公主惊吓的抬手捂住了嘴巴,小脸顿时苍白,“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让护卫们叫她‘九郎君’?这是对九郎的不敬啊!”

“在公主的眼里,阿绣便是那种对九兄不敬之人么?”王麟说着,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把手臂从九公主的怀里抽了出来。看着他冷漠下来的神情,十公主又忙笑道:“不是,不是。麟郎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王麟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也只有你能想到阿绣那样做是对九兄的不敬。”说到这里,王麟鄙视的看了十公主一眼,心想司马氏的女人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弱智?

看来让这位公主自己悟出来实在是高看她了,于是他又不吝说下去,“那些叛军一看有人从车队中冲出去,身后跟着精良的护卫,还喊着九郎君,便立刻放开了车队,朝着树林围过去。他们此行的目的无非就是把九兄活着带回洛阳城。”

“啊!”十公主再次惊讶的叫起来,且声音大的盖过了琴声,把屋子里正在喝酒笑谈的人吓了一跳。

九公主不悦的目光扫过来,十公主浑然不觉,犹自拍着胸口慌张的挽着王麟的手臂,连声说道:“那可真是太凶险了,太凶险了……”

王麟冷声一笑,说道:“阿绣在万分紧急的状况下为了九兄中了一箭,险些丧命。难道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九兄爱重吗?如果这样的人九兄都不爱重她,那试问建康城的这些贵女们又当情何以堪呢?”

是啊,如果王九郎连救了他性命的人都不爱重,那还怎么配当名士之首呢?

九公主坐在主榻上,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句话,也理所当然的按照她的意思理解了这句话——他是王家的九郎啊,若他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又如何配得上琅邪王家这个仁智礼义信的家族呢?

再说,自己身为堂堂公主,跟一个小小的庶女如此计较,真是太不值得了。

想到这些,九公主有些烦躁,自顾拿起酒樽仰头喝了一口酒。

她旁边的萧家大郎君见状便举起酒樽来朝着九公主笑了笑,说道:“多谢九公主在这里设宴为桓家四郎君接风洗尘,不然的话,我们几个人想见换四郎君怕是有些困难了。来,我们一起敬公主一杯。”

桓裕袁仲崑等人听了忙举起酒杯来齐声道:“谢九公主的美意了。”

九公主有一种被架起来的感觉,高高在上,想下去还没有台阶,也只得拿起酒樽来对着众人举了举,和他们一起喝干了杯中酒。

放下酒樽的时候萧长鹤不经意的看了萧雅一眼,萧雅便悄悄地起身无声的走到了萧长鹤身后。

萧长鹤等妹妹在自己身后跪坐下来后,才微微转身小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萧雅立刻低下头去,窘迫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家族中长兄如父,萧长鹤若想训斥她可等宴席散了之后回家去教训。能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可见萧长鹤对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十二分的不满。

“早些回去吧。”萧长鹤说着,又端起酒樽慢慢地喝着,冷峻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虚无,耳边的琴声又婉转了些。

桓裕今日把这么多人一起请来,无非是要保住贺绣的安稳。

而王博早就把她视若珍宝,甚至不惜金屋藏娇。

还听说,谢燕文还曾亲自提出,让这个阿绣做媵,跟着贺家的嫡女一起嫁到谢家。

如今连王麟为了她都不惜得罪十公主。

今日名士聚集一堂,竟只为她一人!

萧长鹤的目光从贺康身后那个娇小的身影上飘过,心里暗暗地一沉,这个贺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接下来的宴会便有些乏味。

九公主心情不怎么好,十公主只跟着王麟温言软语的说笑,尽管王麟根本不看她,她还是腻在那里不走开。

王珂尽量保持着端庄贤淑坐在九公主身边,面对这几位建康城的凤毛麟角她也不能随便怎样,毁了王家的声誉又坏了皇室的脸面,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贺绣自进门起便一言不发,只坐在贺康的身后,头都不抬一下。贺康向九公主敬酒,她便跟着举一举酒樽,浅浅的喝一口,依然不说话。

桓裕早就察觉了气氛的凝重,见贺康和贺绣对九公主敬了酒,便回头吩咐身后的婢女:“取一架琴来。”

婢女忙答应着转身下去,不多时果然抱了一架瑰丽的瑶琴来递给桓裕。

桓裕拍了拍手,屋子里的琴声和说笑声便停了下来,众人都看过来时,桓裕笑道:“今日的盛宴,裕十分的感激。再次弹奏一曲,以答谢二位公主和诸位郎君对桓家的厚爱。”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抚,便是一串优美的音调。

之前的琴姬忙抱着自己的琴悄声退下,九公主难看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几分。

桓裕的琴声一起,众人都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樽,连身后服侍的婢女也都把手里的东西慢慢地放下,一个个如进入梦幻一样沉浸在这悠扬的琴声里。

谢燕文一向是自命不凡的,除了王博之外他从不正眼看谁,然在桓裕的琴声里,他那股高傲劲儿也慢慢地释放了出去,原本跪坐的姿势缓缓地放松,靠在了身后的靠榻上。

贺康,萧长鹤,袁仲崑等人也都慢慢地靠在身后的榻上,王麟旁边的十公主依然挽着他的手臂,一双温婉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桓裕的手指,似是要把他这美妙的指法刻到心里去。

一曲既终,众人依旧沉浸在琴声里不能自拔。

倒是王珂先缓过神来,举起酒杯笑道:“桓家的仙曲果然不同凡响,今日真是受教了。妾先敬四郎君一杯。”

桓裕已经知道王珂是未来的太子妃,即便看王博也要给她三分颜面,于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来点点头把杯中酒喝干。

王珂一带头,萧长鹤袁仲崑等人也都纷纷举起了酒杯,每个人都要单独跟桓裕喝一杯酒。

九公主同桓裕喝过酒之后,目光又不自觉的瞥到贺绣的身上,看着她跪坐在贺康身后,不声不响的低着头,便淡然一笑,说道:“本宫听说贺氏阿绣的琴技堪称一代大家。今日听了桓家四郎君的琴后,本宫已经羞于出手了。不知贺氏阿绣怎么想?”

贺绣心里一沉,暗想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桓裕听了这话却先笑了:“阿绣的琴倒是没听过,记得那次才路上听见她吹笛了。那笛声空灵悠远,令人心驰神往。今日大家都在,阿绣不如吹一曲给我们鉴赏鉴赏。”

桓裕别开琴而论笛,其心思显而易见。

若是贺绣的琴超过了桓裕——那是不可能的,桓家的仙曲可不是谁想超越就能超越的。她败在了桓裕的手下本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只是之前九公主还垫了一句话:本宫已经羞于出手。

也就是说,大公主在桓四郎跟前都羞于出手,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哪里配抚琴呢?

所以,若贺绣答应抚琴,可又是对九公主的不敬。九公主便又有借口处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