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脸色涨红:“你说什么?”
卫同往上吹了口气,头上一绺梳不起来的小倔毛飘了飘。
“哟,韩世子这就老的听不见人话了?滚蛋,小爷让你滚蛋。”
韩谦大怒:“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卫同右手握拳,翘着大拇指往左肩上顶了顶:“我是卫国公世子,你爹只是候。我是少将军,你只给你爹打下手。不管看家世,还是看自己本事,你都比不上我。小爷没让你下跪行礼就是好的。”
“竖子狂妄。”
“哟,再狂妄也没您狂呀。天天跟着人家女人孩子后头,打什么坏主意呢?”
韩谦一愣,随即恍然:“你是为了渁竞天?”随即眼一亮:“你也觉得她是汐儿?是了,你可是汐儿的表弟,你——”
“你闭嘴。”卫同沉了脸:“我是来找渁竞天,渁竞天只是渁竞天,金汐儿早就死了。不过,你一说,我倒是想问问你,皇上在金銮殿上亲自开口说渁竞天不是金汐儿,韩世子还如此说。你是违抗圣意吗?那小爷就要揪着你衙门走一趟了。”
韩谦脸一白:“我只是,只是…”
“只是看渁竞天像金汐儿?”卫同突然翻脸,猛出一拳狠狠打在韩谦脸上。
韩谦躲闪不及,往后跌去,被一棵树挡住靠着站住了。
卫同冷漠道:“你有脸提金汐儿。当初,她才出事,你就跟那个贱人滚上床。她尸骨未寒,你一娶俩儿。我呸,枉你在金家迎亲时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韩谦白着脸:“我,我是被逼的——”
“哈哈,多稀奇呢,”卫同一脸鄙夷:“那贱人还能强了你?还是你被逼发的誓言?”
韩谦痛苦闭上眼,当时,他日夜找妻子下落不可得,失意之下多喝了酒,把金悦儿看成了金汐儿,后来…
“是我的错。”
卫同更加鄙夷,难道韩谦还当金悦儿是个好人不成?
“金悦儿强了你,你便要对她负责。沈烟霞呢,她也强了你?”
韩谦一滞,金悦儿失身与他,他是个男人,纵然不爱也要负责。可母亲说,表妹从小倾慕与他,京城里都知道这事情,若是他不娶她,表妹便嫁不出去了。他不愿,却传来表妹寻死觅活的消息,然后…
卫同冷笑:“都是男人,又身负传承血脉之责,再娶又不是什么错事,便是金大人家会反对?可看看你们燕平侯府做的事,恶心人,呸。亏你有脸一直说你只喜欢金汐儿。”
韩谦大悲:“我当然此生只爱慕她一人——”
卫同怒,踹他一脚,反手指着渁竞天一行离去的方向:“你爱慕金汐儿,然后看见长得像她的人就天天跟着看着?是不是以后只要像金汐儿的人你都跟着都看着?你是不是还想把所有长得像金汐儿的人都娶回家守着得了?若是金汐儿底下有知,知道你借着她的名头,****无数,你猜,她会怎么想你?”
韩谦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卫同问他:“你把别人当成金汐儿的替身,看着别人想着她,你觉得金汐儿会高兴?”
韩谦一愣,汐儿…怎么会高兴?虽然她没说,但她不喜欢自己注意别的女孩子。
卫同忽然贱兮兮问他:“你该不是跟你俩媳妇那个啥的时候,也想的是金汐儿吧。啧,真脏。”
真脏。韩谦面无血色:“我,我没有,我——”
卫同立即怪叫:“那你跟别的女人那啥都忘了金汐儿的,你对她还有几分情?哦,还有俩崽子呢,你当是你跟谁生的?”
韩谦脸白的纸一样,好像无论他怎么说,都是玷污了他与汐儿的纯洁爱情。
卫同冷冷盯着他,纯洁,爱情?屁!表姐就是脑子进水才被这个只有一张面皮过得去的小白脸迷惑住了。真纯洁,就该守身如玉。真爱情,就容不得他人近身。
不过是个用自诩深情遮盖他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窝囊废罢了。
韩谦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往山下去。他真的不爱汐儿?汐儿恨他吗?他们那么美好的过往怎可能是假的?他是那么的怀念她,想她,想的他半夜都会心疼而醒。他当然爱她,爱她爱的深入骨髓。可是,卫同的话…
见他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卫同一挥胳膊,无声大笑。
表姐,我来了。
一个飞身,消失在树林间。
渁竞天走着走着,总觉得不对。
有人在跟踪。
不是韩谦。
行家和外行,那种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奇了怪了,韩谦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冒出一个高手来?
渁竞天脚步顿了顿,总不可能是韩谦找来替班的吧?
想想低声吩咐众人脚步加快,渁朝儿和黎小泽也被两个汉子抱起来,两人懂事的不问不闹。
渁竞天走在最后,步子越来越慢。等前头的人走了很远,停住脚,后转。
“哪里来的小毛贼,滚出来。”
卫同噗嗤笑出来,见他表姐一身红色劲装,腰悬宝剑,一手叉腰,一手按着剑柄,威风凛凛俏生生站在那。
就是嘛,以前瞧她文绉绉念诗的模样,别扭死个人。
卫同跳出来,满脸的笑止都止不住:“是我是我是我呀。”
看清来人模样,渁竞天一阵恍惚。
玄色箭袖长袍,丝毫遮不住压不下少年喷薄而出的英气与热烈,一头黑发在后脑束了高马尾,头顶一缕倔毛打了个璇儿垂在脸前。锐利的长眉,眉头的眉毛精力旺盛的直直向上戳着。黑亮有神的眼睛,带着天生的骄傲和叛逆。记忆中的男童如今长成了五官深刻棱角分明的少年将军。
此刻,这少年笑得跟傻子似的望着自己,眼里的光是那样的闪那样的亮还有些湿…
这是自己改名换姓卷土重来想见到的故人里最让自己无所顾忌欢喜的人,卫同啊。
渁竞天恍惚了那么一瞬,那一瞬,足够让卫同确认她就是金汐儿。
他竟回京了?他不是应该在砛州和卫国公守边吗?突然想到那次被卫老太君劫道的诡异事件,是老太君把他叫回来的?为了自己?为什么?
渁竞天收起情绪,冷冷道:“小毛贼,说,为何跟着我们?劫财还是要命?”
卫同一愣,是啊,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渁竞天。
一边朝她走,一边把自己身上挂着的玉佩金坠扳指什么的,都摘下来,强硬塞到渁竞天手里。
渁竞天有些懵。
能摘的都摘了,卫同跳了跳,确保值钱玩意儿都给了渁竞天,才痞痞道:“要钱都给你,要命也有一条。你只管拿。”
说完,脑袋一歪,把洗干净的脖子凑过来。
渁竞天怒,这混小子还是不长进的小痞子样儿,欠抽。手扬起,一巴掌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