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张大人的人,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找的当地山匪。
张大人失踪,张家人消失,人都不见了,明面未站队的沈彬却站出来参张大人的罪,罪名还是牵连九族不得翻身的谋逆,势必要张大人死了失节,活着也不敢回来吗?
山匪——主谋——沈家。
而当年被凿沉的船,守株待兔的水匪,黑大头透漏的沈家,没那个能力勾结水匪的沈家,中间是不是也有这一主谋策划一切?
沈三郎,小妾,淳王管事女儿。
渁竞天手指头在桌上轻快点着。
卫同见她模样:“你想到什么了?”
“唔。好事啊,不过还得再确认一下才好。你附耳过来,还要你帮忙。”
卫同凑过去,渁竞天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卫同眼睛一亮:“若真是如此,那岳父大人可以出马了吧?”
渁竞天道:“只不过是牵出瓜来,我爹那里还需证据才成。”
卫同笑道:“这有什么。只要咱们一确认,我有的是法子找证据。太好了,终于要美梦成真了。”
渁竞天白他一眼:“千万要小心。”
“知道,不然我去迎迎张大人?”
渁竞天又白他:“你是生怕别人不起疑,有那功夫不如跟我好好说说西炎人。”
“对对。”卫同按捺下恨不得把张大人抱回来的激动之心,开始传授自己的对敌经验。
隔一日,张大人回了来,被带到一刀堂。
见到金大人时,他很吃惊,旋即感动,他没想到竟是老友找人保他一命。
再见到渁竞天,张大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这,这不是…汐儿吗?”
渁竞天没易容,只穿了一身男装。
笑了笑,没解释什么,直接道:“如今京中局势张大人也听金大人说了,那张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大人不由去看金大人,纳闷,怎么她喊“金大人”?这不是汐儿?
之前去南方查盐政,张大人没见过渁竞天,也没听过京里的消息,毕竟,自顾尚且不暇。
沉痛开口:“能有什么打算?本来还想鱼死网破,大不了把手里东西交出去。可如今——呵呵,听说都有我谋反的铁证了?”
一个谋反之人拿出的东西,谁会信?居心叵测啊。
金大人沉重点头:“我相信那是假的。”
可皇帝信不信?或者说,皇帝要不要信?
张大人忽然笑了起来,凄凉道:“我被皇上逼迫,不得不去查案。可查出来的结果…我担不起,张家担不起,我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谁知,他还是不放过张家。”
张大人恨恨:“我活不成也要拉上他死。”
渁竞天凉凉提醒:“可惜,你的九族换不了人家的九族。”
张大人沉默:“你——猜到是谁了?”
“差不多吧,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嘛。所谓名臣干吏,不过都是那家人的棋子罢了。”
金大人不由道:“并不是所有…都如此。”
张大人却反驳道:“她说的有何错?现在想来,我不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说完,站起身,朝渁竞天行了大礼。
金大人眼看着渁竞天就那样懒散坐着让都不让。
“多谢您救张家一命。”
“不用——谢。”
渁竞天的话让金大人有莫名的不好预感。
“那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张大人冷嘲一笑,面上死灰般的平静:“恐怕我一出去,就要被扣死了谋反罪名吧?”
渁竞天摇头提醒:“不管你出不出去,你都是谋反。”
尽管皇帝知道这是他哪个儿子的伎俩,但为了皇家颜面,张大人手里的东西不能见光,甚至张大人也必须死。
皇子,他这个皇帝能杀得,却不能被下头的人干翻。
不然,当初没人接盐政差事呢。
张大人,必死无疑,且必然要背着谋逆的名头,张家人也死定了。
张大人一堵,死寂道:“我还能如何?”
金大人心有戚戚,老友一辈子为朝廷为百姓啊。
“是不是觉得苍天没眼啊?”
“是不是觉得天道不公啊?”
“是不是觉得六月飞雪啊?”
张大人被问的没了情绪,能不能不要一脸的幸灾乐祸?
渁竞天呵呵笑,指指天:“关老天什么事啊,说到底,不过是皇帝昏聩。”
金大人恨不得捂他的嘴。
张大人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放心,我能把张大人弄这来,这里必然是安全的。”
金大人呵呵,真不知道他女儿已经在京城打下老窝了。突然不担心她去兖城了,突然担心朝廷会失把米了,怎么办?
“张大人,虽然是受金大人所托,但,救了你的命,救了你全家上下几十口子的命,这谢资——”
金大人眼皮一跳:“我托的你,我给。”
张大人忙道:“不不不,当然是我给。”
金大人急的直给他使眼色:“我给,我给。”这闺女眼都绿了,一定没怀好意啊。
张大人还当他替他心疼银子:“虽然家人离去仓促,但手里还是有几个银子的。我来我来。”
金大人都要哭了。
渁竞天笑道:“张大人,把你手里东西交出来呗。”
啥?
张大人一滞。
金大人扶额,她真的要插一脚?
“本寨主不缺那仨瓜俩枣,只对张大人手里东西感兴趣。”
“寨主?”说了半天,张大人还不知道这位什么身份呢。
“淦州,苍牙山,渁竞天。哦,现在是从三品武将。哦,还有,你家皇帝为了弄死本寨主,把兖城从砛州划淦州了,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本寨主兼了戍边大将军。”
这话里,信息量很大啊,张大人懵了好几圈,才理顺了思路,深深望了眼金大人,意味深长道:“淦州啊。”
瞧,就说是老狐狸吧,哪像老皇帝那个蠢货啊。
金大人无力道:“你不在的时候,朝上发生了很多事,稍后我再跟你说。”
岂知,张大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凉。
金大人脸色难看。
渁竞天冷漠。
半天,笑声变成呜咽声的张大人捂着脸,静了会儿才放下,悲声道:“我便也罢了,张家也罢了。可是,他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生生把一城百姓抛弃了。真是——荒唐。”
是啊,没人会认为渁竞天能守住兖城,能战胜西炎人。可皇帝就是做了,还让卫家军撤出兖城,都知道他是为了消耗苍牙山,可百姓呢?手无缚鸡之力饱受战火荼毒的百姓呢?一城百姓的生死,龙椅上的人也看不在眼里吗?
渁竞天大怒:“怎么?张大人是说我渁竞天输定了?”
张大人呆住,说实话,那张从小到大看熟了的脸,突然摆出截然不同的神情,他有些…接受无能。
面前为战场输赢而发怒的女将军,莫名就让他想起小时候为了一个包子恼火的小丫头。
这差距,这违和感——
噗嗤——,张大人笑出了声。
金大人黑线。
渁竞天黑脸,这么严肃的时刻,能认真些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