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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翎的龙纹皂靴在御阶上踏出沉闷回响,鎏金烛台的火光在他眼底跳动如焰。

京城府尹跪在丹墀下,额头紧贴青玉砖:\"启禀皇上,疫病最初出现在寒玉寺外...\"

\"寒玉寺?!\"

玄翎猛地转身,龙袍翻卷如云,

\"小福子!速传武安侯!\"

半个时辰后,齐宴赶来养心殿。

玄翎郑重道:“你已经知道了吗,寒玉寺外出现流民,很可能是从南边来的疫民。”

齐宴点点头,脸上同样是焦急的神色。

“朕深思熟虑,觉得你去最合适。”

帝王右手按在齐宴肩膀处,郑重道:

“朕要求你,不管用任何办法,都要把盛熙颜和将将火速接回宫中。”

齐宴拱手道:“皇上放心,臣马上出发。”

玄翎凝视殿外白玉雕龙柱旁的晚香玉盆栽,幽香飘入,却让他心口更焦灼。

盛熙颜曾说:\"玄郎,晚香玉最是坚韧,夜愈深,香愈浓...\"

颜颜,你一定要听话,快些带将将回宫。

两个时辰后,齐宴策马疾驰至寒玉寺。

山门外横七竖八躺着流民,尼姑们端着药碗穿梭其间。

他远远望见一个青衣女子在药炉旁忙碌,纱笠遮住了她的容颜,但那熟悉的背影让他心头一颤。

\"阿颜!\"他快步上前,却被阮娘拦住,\"齐宴,先戴上面罩!\"

齐宴接过白色布,戴在脸上。

因为今日盛熙颜穿一身宽松衣裙,并未束腰,加上四肢依旧纤瘦,他没发现她有孕。

盛熙颜转过身,宽大的衣裙随风轻扬:\"齐宴,你怎么来了?\"

齐宴急切道:\"皇上让我接你和将将回宫。宫里戒备森严,是最安全的地方。\"

盛熙颜把药勺交给阮娘,拉着他走到僻静处:\"你把将将带进宫,我还不能回去。\"

\"阿颜!\"齐宴抓住她的手腕,

\"你把药方留给医师队回宫去,我每日来回和你汇报情况...\"

\"不行。\"

盛熙颜摇头,\"纸上谈兵终觉浅,我必须亲自观察病患,好及时调整配药成分。\"

她转身要走,却被拉住手。

齐宴从怀中掏出一副白色绢布手套,仔细为她戴上:

\"这是太医院特制的防护手套,你千万要小心...\"

盛熙颜隔着纱笠笑说:\"我知道了,你快去接将将吧,转告皇上,让他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转身走向药炉,背影单薄却坚定。

齐宴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想起成婚前两个月,城外发生暴乱,她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救治伤兵。

\"阿颜!\"他忍不住喊道,\"一定要平安!\"

盛熙颜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药炉腾起的青烟中,她的身影渐渐模糊。

齐宴转身奔向瓦院。

皇宫,养心殿。

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全宫紧急有序的做起防护,消毒,戒严。

午膳时分,雕花大圆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

玄翎却在殿内不停地来回踱步,时而停下脚步,焦炙望向殿门之外。

一直到正午时分,突然传来稚嫩的呼喊声:“父皇,父皇!”

玄翎闻声猛地望过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向自己飞奔而来。

玄翎的目光越过将将,心中不由得一沉——并没有看到盛熙颜跟在后面。

墨眉瞬间蹙成两座山峰。

把将将抱入怀中,急问:“你母亲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父皇,母亲说她还要忙,让我先回来了,叫您不用担心她。”

玄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吼道:

“胡闹!朕怎能不担心?朕又如何能不担心?!”

帝王震怒,犹如一道惊雷,在宫殿上空炸响,吓得宫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将将惊恐地睁大眼睛,父皇仿佛变成了一只凶猛的野兽,脸都变形了。

“父皇……母亲她一直在研究药方,说要救很多很多生病受苦的人,您就别生她的气了好不好?”

将将带着哭腔哀求,玄翎强行压下火气,

“宝贝,是不是饿啦?快去先用午膳吧。”

“嗯。”将将跟着宫人进宫殿。

他回头看,父皇仍在焦急的踱步,眼中满是对母亲的担忧。

齐宴宽慰:

“皇上,治病救人是阿颜的志向,臣知道您担心她,可若是强行将她带走,她一定会很难过。”

玄翎气急呵斥道:“她救人,谁救她?她若是出事,将将怎么办?”

没说出口的是——朕怎么办?

又骂道:“朕已经派出了全城最精锐的大夫,差她一个吗?她总是这样任性!”

不知道踱步多久,玄翎无奈,长叹一口气,

“小福子,去传朕口谕,让王院判立即去寒玉寺,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时刻观察盛熙颜的情况。”

“是,皇上。”

夜幕降临,养心殿后殿。

龙榻之上,父子二人刚刚沐浴完,皆身着柔软的睡袍。

玄翎坐在榻边,不住地唉声叹气。

将将乖巧地劝慰:“父皇,您不要担心啦,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玄翎心中宽慰了些许,嘴上却依旧抱怨着:

“总有一天,你母亲非把父皇气得英年驾崩,父皇一点都不想管她,烦她!”

将将咯咯笑,反驳道:

“我才不信呢,父皇明明最爱的是颜颜。

每次一见到母亲,您的眼睛就闪闪发光。”

玄翎被逗乐,佯怒道:

“胡说八道!哪有两眼发光的人呐?那不成怪物了嘛!再说了,父皇可不是什么猫头鹰。”

将将调皮地眨眨眼,

“嘿嘿,反正父皇只要一见到母亲,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哟。”

玄翎拿过软巾,温柔地擦拭将将湿漉漉的头发。

“还是小宝贝听话懂事,是父皇的贴心小棉袄。

不像颜颜,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整天只知道惹父皇着急上火。”

将将认真思考:

“父皇,如果我更乖一些,是不是就能抵消一些颜颜做的坏事,这样父皇就可以开心点儿了吗?”

玄翎闻言,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地亲了亲小团子额头,夸赞道:

“宝贝真乖,父皇再给你讲个有趣的故事好不好?”

将将兴奋地点头,搂住玄翎的脖子,认真的听起故事……

翌日,晌午时分,落霞漫天。

寒玉寺外,盛熙颜在搭的棚子旁,边走边观察流民的情况。

“盛娘子,一队的六个流民,有一人已经不再呕吐。

二队的两位流民已经退烧。

三队的四位流民已经可以走动。”

盛熙颜把研制的三个方子,分成三个队列服用,通过观察来改进配药。

旁边跟着两个大夫,三人商量着。

忽然传来隆隆轰轰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