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迟疑之际,却见肚皮上出现一个凸起贴在玄翎掌心。
“母亲,小宝宝这是...在跟父皇击掌呢!”
“真的吗?”
盛熙颜扬起头,果然见那小手印又往右挪了挪,在她腹侧轻轻一按,仿佛在说:“父皇,你可不要说谎哦!人家听到了,母妃和大哥作证哦。”
玄翎叹息一声,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笑容,是一种初为人父的紧张和无奈。
看向盛熙颜,深沉道:“颜颜,就让命运决定吧,我相信咱们的孩子能担得起重任。”
太子之位关系江山社稷,何其重要,而玄翎这样一个把国事看得胜过一切的明君,这会儿竟如此意气用事。
盛熙颜眼眶一热,泛起泪光,她知道因他爱她,才会如此。
玄翎哄说:“颜颜,我预感这个孩子很不一般。”
又拍了拍肚皮,“宝贝,刚才的话是父皇对你的许诺,可归根结底在于你的想法,你日后无论做什么,父皇和你母妃都支持你。”
腹中宝宝手放进嘴里嗦,似有动容,收了收二郎腿。
既然父皇和母妃如此期待我的到来,我就出去吧,他们看起来很爱我的样子,我是出生在一个幸福有爱的家庭里。
这下放心了。
“啊!来了!”盛熙颜一声尖叫,玄翎刚低头看,就看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自己爬出来了。
玄翎一摸,宝宝身上黏糊糊,滑溜溜,软乎乎。
“来人!拿小被子来!”
花夏和奶娘抱着襁褓跑进来。
奶娘很利索的把宝宝擦洗干净,“是个皇子!”
玄翎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这个孩子看,他黑黑的头发,白白的皮肤,粉雕玉琢,闭着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父皇,宝宝确实长得比刚才生的琰琰弟弟大些,做哥哥没错的。”
“我看看。”盛熙颜喊道。
玄翎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眸光犀利看向宝宝,你小子是不是翎翎变得?绝对是,不然刚才为什么非要朕许诺了太子之位才肯出来?
你小子憋着这个坏呢,是不是?
盛熙颜欣喜道:“他长得一看就很有主见,适合做哥哥,琰琰做弟弟。对了,皇上,你起得另一个名字是什么?”
玄翎伸手抚宝宝脸蛋,眸光不自觉充满慈爱,“予宸,宸宸,和你的封号一个字。”
大约这是冥冥注定的事,这个孩子就是要继承他衣钵的人。
“宸宸,我是你大哥将将,你快点醒来啊,看看我和父皇,母亲。”将将摸他的小脚丫。
慢悠悠的,宸宸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一张略带威严,隽美无双的男人脸庞,这是我父皇?
他不知不觉冲着玄翎笑起来。
玄翎仿佛心脏被点了一下,被宸宸的无邪笑容打消了刚才的狐疑。
“颜颜,宸宸的脸颊上也有一个小梨涡,和你的一样。”
将将凑近看,“我和母亲的在右边脸颊,宸宸的在左边脸颊,不知道琰琰和昭昭有没有酒窝啊!”
盛熙颜笑说:“三个孩子长得最像皇上的还是宸宸,琰琰像我多一点,昭昭一半一半吧,鼻子和嘴巴像皇上。”
她说完,忽然心中后怕一下,这个最像玄翎的该不会是翎翎吧?
玄翎低头亲盛熙颜额头,“都好看,三个孩子都是咱们的宝贝,谢谢颜颜给我如此幸福的时刻,辛苦了。”
他把宸宸交给奶娘抱下去喂奶,扶着盛熙颜躺下,“乖,现在可以好好睡了,睡到什么时候都没问题。”
还真有些困了,身体感觉很疲累,盛熙颜闭上眼睛,缓缓睡着。
殿外,福公公宣布。
“天佑我朝,贵妃娘娘生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接下来十日早朝不开,皇上要照顾贵妃娘娘坐月子,每日晌午时分,有本者可御门奏报。”
众朝臣和众妃嫔叩头道:“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喜得麟儿,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皇后在袖中攥紧拳头,又想起王太医,心慌意乱,浑身冒冷汗。
后面跪着的妃子们,窃窃私语:“宸贵妃居然生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还母子平安,这也太神奇了!”
高贵仪和林婕妤兴奋道:“啊呀,这下可以做干妈了!”
慎刑司地牢里,王太医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十指夹棍处滴落的血在青砖上汇成暗溪。
张侍郎猫着腰潜进来时,靴底踩到只断指,惊得差点叫出声。
“王太医莫怪...”他掏出淬毒的银簪,却见阴影里突然伸出数把钢刀。
铁娃从梁上翻下,刀背拍在他脸上:“张大人,皇上候您多时了。”
一个时辰后,养心殿。
玄翎捏着两份供词站在龙案前,暮色为他轮廓镀上金边。
供纸上的血指印还未干透,王太医歪扭的字迹写着:“皇后许臣子国子监名额......”
另一张则是张侍郎的:“端太尉命臣灭口......”
“传旨。”他眸中寒光乍现,“皇后端氏谋害皇嗣,废为庶人——”
福公公捧着明黄圣旨趋前,玄翎继续道:“加上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端太尉本该论罪,念在两朝元老,朕特开恩,准其告老还乡——”
景仁宫里。
“哗啦——”翡翠屏风碎了一地。
端皇后赤足站在满地狼藉中,九凤金冠歪斜,一缕鬓发散乱地黏在嘴角:“那贱人凭什么生两个皇子!本宫明明.......”
她突然抓起剪子捅向绣着龙凤的锦被,“死!都去死!”
“娘娘接旨!”福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端皇后瞳孔骤缩,染着丹蔻的指甲抠进柱子里:“本宫不听!”
她突然癫狂大笑,“本宫是皇上三书六礼娶的发妻!”
圣旨展开时,金线刺绣的\"废黜\"二字刺痛了她的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端氏,性非和顺,包藏祸心。谋害皇嗣,罪证确凿。着废为庶人,即日徙居冷宫,非死不得出。钦此。”
“母后!”乐温提着裙摆冲进来。
端皇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女儿:“温儿!去求你父皇!他最疼你...”
乐温还未答话,忽听门口\"哇\"的哭声。
两岁的乐蕴扒着门框,葡萄似的大眼里全是恐惧。
“蕴儿...”端皇后罕见地伸出颤抖的手,“来母后这儿...”
乐蕴却扭头就跑,绣鞋都掉了一只——这个总是掐她胳膊的母后,比慎刑司的老嬷嬷还可怕。
“本宫不去冷宫!”端皇后被侍卫拖行时,凤袍在汉白玉阶上刮出裂帛声,“皇上!臣妾才是您的发妻!为您生育了两个女儿!您怎可如此薄情?”
凄厉的喊叫惊飞栖鸟。
几个妃子倚在廊下嗑瓜子:“哟,真废了啊?”
“后宫要变天了,贵妃本就崇宠冠六宫,又生下两子一女,肯定要封后了...”
夜色渐深,养心殿内只余更漏声。
玄翎放下朱笔,见盛熙颜在龙榻上翻了个身。
他轻手轻脚为她掖被角,指尖拂过她的眉眼。
“颜颜辛苦了...”他在那微蹙的眉间落下一吻,烛火将帝王温柔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而冷宫方向,传来指甲抓挠木门的\"咯吱\"声,混着嘶哑的诅咒:“盛熙颜...你不得好死...”
慈宁宫里,烛火摇曳。
太后取出一个黄色龙凤锦布包着的诏书。
这是先帝临终时留给她的密诏。
“景郎,你对臣妾情深似海,纵使臣妾没有生下一个皇嗣,也选了皇帝那样优秀的皇儿在臣妾身边抚养,还留了这封诏书。
现在臣妾要用这封诏书和皇帝讨要一个孙儿在身边教养,臣妾一定会爱护那个孩子。“
当年先帝临终时,太后哭诉说:“玄翎虽然人品贵重,终究不是亲生儿子,臣妾怕日后老了没有指望.....”
先帝便拟了这个密诏,让玄翎日后选一个皇子放在太后身边教养,好让她能安度晚年。
而先帝不知道的是,这是太后给亲女儿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