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阿念循声望去,嘴角上扬,两眼弯弯,整个人都生动明媚起来了,再不复之前的虚假。
朝着来人招手,语调轻快:“政哥儿!”
“西炎公子,本宫阿弟寻我,失陪了。”
说完,朝着弟弟欢欢喜喜地跑过去。
“政哥儿,你给我带什么了?”小荷看着阿政手里拿着的盒子,表情期待。
“莲凤糕,紫叶学了你最喜爱的那家,我尝着,有了其中七成,剩下的三成不同,也别有滋味。”皓翎政昭掀开最上面的盖子,给阿念瞧了瞧。
昭字意为明白、显着,明亮、光明,政昭寓意着政治清明、光明磊落。
政哥在能说话后就开始抗议自己的名字,问就要叫“政”,这令皓翎王想起了他出生时异象,几次过后就同意了,只是在“政”字后又添了个昭字。
至于小名,反正叫他眷汝他半点反应也不给,只有唤“阿政”、“政儿”、“政哥儿”之类的他才会回应,渐渐的,“眷汝”二字也被弃了。
“哇——闻着就好香,还是热的。”阿念抱住他的胳膊,笑容灿烂,“阿政你也太好了吧~”
要知道一开始政哥可是什么都爱吃,都说好吃,吃得多了,这才开始有了喜好。想到大秦时期的食物,阿念十分理解。
皓翎政昭把盖子又盖了回去:“等会儿就说是从珍味带回来的,看阿娘能不能发现。”
他喜欢和阿姊、娘亲的各种互动,他们三人在一起,就是家。
玱铉远远看着,指尖用力到泛白,手中的木盒像是在嘲笑他。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拒绝他,为什么对着他总是疏离的?
血缘的影响那么大吗?
还是,只针对他?
玱铉打开盒子,把梅花酥酪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快速把整个酥酪塞进嘴里,撑得嘴鼓鼓的。
他努力嚼着,眼神定定看着盒内的酥酪,良久,往空中一抛,法力卷动,一切化为齑粉。
甩袖离去,身后的粉屑落在矮丛中,给绿叶换了颜色。
果然,她不如小夭。
蓐收从矮丛后起身,顶着一身狼狈,无奈地叹了口气,法力一振,身上的粉屑尽消。
这是他撞到的第三百二十七次了,玱铉也是有够执着的,知道的是他把阿念当做妹妹想拉近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追求姑娘。
“这次不巧,下次再来找阿念。”蓐收转着手中精致的熏球,压下心中升起的几分不喜。
一家人分着吃完了糕点,阿念手指飞快比划着今日的趣事给娘亲看,阿念“说完”就是政昭比划了,然后是娘亲分享今日自己做了什么。
温馨的氛围直到皓翎王进来才被打破,三人依旧笑着,只是神情有着细微的变化。
进来就是:“阿念,你和玱铉又闹别扭了?”
阿念背对着门口,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嘲讽,声音中透着委屈和不平:“父皇~你是又听了谁乱传的话!”
皓翎王与子女相处向来不拘于礼节,他走到静安妃对面的位置坐下,对“矜持沉稳”的儿子笑了笑,就继续对着女儿“声讨”起来。
“今日玱铉笑容勉强,明显带着苦闷,我问他何事他也不说。我拉着他闲聊,直到我提到了你,他明显不自然。”
阿念扁嘴,一脸不高兴:“所以父皇就怀疑我做了什么,是吗?”
“我只是想着你们是不是又生了误会,”皓翎王眼中含笑,“来这见到你,就顺口问你一句。”
阿念目光扫过他小指上的骨节指环:“阿政唤我,我和他告别了走的,走前看他情绪挺稳的。”
眼里一直不知道带着什么情绪,脸上也一直没什么表情,一直这样,带着股倦怠感,能不稳吗?
“玱铉离开故土来了皓翎,性子会敏感许多,平日里你们多交流,免得生了误会。”
政昭问:“父亲,玱铉是西炎送来的质子吧?”
皓翎王看向他,表情有些严肃:“昭儿,玱铉是我的弟子,你要叫他哥。”
“这质子当得可真舒坦,竟是来享福的。”政昭冷笑一声,“你对儿子都没如此细致。”
他也是做过质子的,不,准确来说是他质子的儿子,生下来后也是质子身份。
秦赵时有战事,他自记事起就一直处于极度不安和恐惧中,和赵姬经常东躲西藏。
赵国人对他们充满了仇恨和敌意,他在赵国备受欺辱。
后来秦赵关系恶化,白起攻打邯郸,父亲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离赵国,回到秦国,而他和赵姬却被丢在了赵国,赵国便想杀掉他和赵姬泄愤。
那时赵姬还是在意他的,在娘家人的帮助下,带着他四处躲藏,才得以在危机重重的赵国生存下来。
他被软禁在赵国,行动受限,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担惊受怕,身心备受煎熬。
直到九岁他才第一次踏上秦国的土地。
他在入秦前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和赵姬相依为命的,所以,他后面对赵姬的背叛十分不能接受。
像玱铉这种性子,若是出于他幼时的处境,怕是整个人都要被磨碎了,最后要么浴火重生,要么重新组成不能看的模样。
皓翎王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你姐姐不平,但你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阿念仔细想了想政哥的经历,竟是没什么甜的,父亲、母亲、知己、弟弟、臣子、儿子……对他都有背弃。
只能说政哥足够坚韧,换她,她得疯。
父皇啊父皇,我觉得,政哥当皇帝比你当得明白。
政昭抬眸看了皓翎王一眼,皓翎王心内一惊,主动转移了话题:“昭儿,你之前说要陪阿念去清水镇,我答应了。”
阿念嘴角上扬,和政哥去微服私访欸~
政昭问:“条件?”
“你们要带上玱铉一起。”
阿念立刻拉下脸,怎么哪儿都有他!
“我和阿政一起,为什么要插一个他?!不……”
“可。”政昭答应了。
阿念立刻改口:“……不是不行,但他比我们都年长,总不会还要我们保护吧?我们只带他去清水镇,其他的,我们不管。”
政哥既然应下了,一定有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