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里。
建造奢华的公主府里。
安宁公主满脸狰狞,疯狂甩着书桌上放着的东西,笔墨纸砚到处乱飞,她向站在对面的太子叶天骄大吼大叫,“我不会嫁给他,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他……我死也不嫁,我集万千宠爱的琉璃国公主不做,嫁去那种穷酸之地做个宗室亲王的妃子,
要跟一堆的女人抢一个丈夫的宠爱,你想都不要想,
叶天骄,我知道这是你故意促成的事,你就是不想让我在琉璃城坏你的好事,哼,要嫁你自己嫁去,要么,你随便封个宫女做公主嫁过去,或找别的公主嫁,那么多公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突然让我嫁,我是不会嫁的,你死了这条心。”
叶天骄面无表情,看着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垃圾,厌恶的急了下眉头,找了个椅子坐下去,才深吸口气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让你嫁去秦国是二国皇帝早就商议好的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提了出来罢了,宫女?他是宣阳王,不是什么穷酸之地的亲王,你想弄个假公主糊弄他,是想找死吗。
宣阳盛产盐铁,甚至还有稀少的丹砂,水利便捷,是冬暖夏凉之地,历代宣阳王又善经营,积累花不完的财富,如此富饶,秦国朝廷早有惧怕之心,之前的宣阳王妃都是出自四世三公家的贵女,皇帝为了隔离他继续迎娶四世三公的世家贵女,才找到咱们琉璃国嫁个公主给他,
琉璃国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最清楚,父皇要嫁你过去,不是为了让你去争风吃醋的,是让你掌握宣阳的一切,生个继承人,在找个机会弄死他,将宣阳的一切运回琉璃国,虽说是远了一点,但这些财富也不容小觑,我说得够明白了吗,你是我亲妹妹,只有你去了我才会放心,你要是在不明白,哼。”
叶天骄向外面叫了一嗓子,“来人,把府上所有的男宠全都抓起来,送他们上西天。”
公主嗷的一声冲上去阻拦,“你要做什么,他们都是我的人,你敢,你不要动他们,我嫁,我嫁就是了。”
叶天骄冷冷瞪着她,“怎么,还想留着带到宣阳去不成?”
公主呆了呆,像是才清醒过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动手,现在,你不要动他们,我会嫁去宣阳的,我要先看看那个公子景长什么样,他要是太丑,哼,就别怪我另养宠物。”
叶天骄没有反对,继续冷冷道,“他就要到琉璃城了,在他来之前赶快把这里的人处理掉,你要敢把这婚事搞砸了,你这最受宠的公主也做到头了,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明白,我来这跟你说这么多也是父皇授意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父皇的棋子,对于没有用的棋子,他的手段你是见过的。”
公主惊恐的打了个冷颤,眼睛瞪得更大的盯着他。
叶天骄没在理会她,转身就离开了,在外面门口,已经有四五个面白唇红的男宠被压着跪在地上,他的眼神落到一个身材健硕,容貌俊美,眼角有个痣的男宠身上时,身体一顿,一瞬间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他迅速走了过去,指尖抬起那男宠的下巴,伸手摸了那个痣竟把痣给抹掉了,才发现是画的,这痣一掉,本有七八分神似他的模样,瞬间就少了感觉,他一下怔住了,男宠目光清清的看着他,没有惧怕,反而眼神流转,如山水婉转波光嶙嶙很是惊艳。
虽说感觉少了,可模样却真的很像他,他的心一动。
公主追了出来,看他这表情怔了下,随后露齿一笑娇声道,“这位叫玉奴,我新得了,到手还没几天,跟他很像吧,太子要是看中了就带走吧,反正过几天他还在不在就难说了,小妹看中的男人就没有差的,太子不是早见识过了,别担心他不中用。”
本来还在犹豫的叶天骄一把扯起玉奴,就向外走去。
看着他们连头也没有回的走了,公主狠狠的捏了捏宽厚的袖子,都是没良心的东西,就这么跟人走了,连自己这个旧主子也不说声感谢。
公主就站在门口,皱着眉思考,不到一会向旁边的下人烦躁道,“去给他传信,叫他立马回来见我,不是说好一个月就到琉璃城了吗,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他回来,传了那么多信连一封回信也不写,他是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下人跪在地上惊恐道,“公主,前日传过去的信被退了回来,应该是不在原地才收不到信,大将军大概是启程回来了,明天就能回琉璃城。”
公主脸上一喜,“真的,为何不早说,滚滚,你们这些人全都滚,今天起不许出现在前院。”
她赶着那些男宠,一扫之前的愤怒烦躁,俏脸如春水般荡漾起娇媚的姿色,她转身进屋叫侍女们布置床榻,换上全新的帐幔,坐在镜前画着妆容。
她的大将军终于凯旋而归了。
想到自己要嫁去宣阳,再也见不到他,公主俏丽的脸就阴沉下来,恶狠狠的把满桌脂粉全都扫了一地。
公子景是吧,我会让你死在我手里,夺走你所有的东西。
——
梅若林在马车上坐了一天,她倒是不无聊,身边有三个嘴巴就没有停过的鸦雀,想无聊都不行,她们三个人手上做着新鞋,当然是给她做的……一直聊着宣阳的事,她这才知道景的封地名叫宣阳,他的身份是宣阳王,前不久才刚刚继承王位,本来景应该迎娶某个世家女,却被皇帝给拒绝,下旨让他亲自来琉璃国求娶公主,以结两国之好。
他就这么乖乖的来了。
没做宣阳王前,他只是公子景,周围人叫习惯还是这么叫,身边侍卫则喜欢叫他主公以示更尊敬,他本名叫隐御景。
梅若林都是刚刚才得知,从别人嘴里把景的一切了解了通透到有些意思。
珠儿突然说道,“我今天一天好像没看到舒言副官,你们瞧见他没有?最近殿下跟副官好像很冷淡,肯定是因为……”
三个丫鬟转头看向梅若林,见她靠在车架上闭目在睡觉,压低声道,“都是因为小姐啦,之前副官救小姐回来时,就不愿意让殿下知道,想自己偷偷留着做媳妇,可是看看小姐那样,又不是小猫,怎么可能藏得住,一下子被发现了,殿下不就抢走了,所以现在是面和心不和,真怕副官会遭遇不测呢。”
“副官也真是的,要是我呀,明知藏不住应该直接献给殿下,还能得一笔赏赐呢,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怕是前途都给毁了。”
“哎,要是我,我也把小姐藏起来……难得有喜欢的人,就算铤而走险我也愿意,你们两知道什么叫感情,感情来了做起蠢事是一件又一件还不觉得,昨天,我们偷偷跟去梅院时,你们也看到小姐跟殿下一起吧,殿下又吐又哭都成那样了,小姐还冷着脸,你们谁见殿下哭过?他多端庄娴雅的一个人,变成这样,这就是感情。”
三个丫鬟一起叹口气,“那舒副官怎么办?会不会被赶出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叹口气,没在说话做起手上的活。
梅若林微微睁开眼睛,三个丫鬟听到动静转头吓了一跳,“小……小姐,你醒了,你没听到什么吧。”
“……耳朵都被吵聋了,你们说我有没有听到。”
三个丫鬟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只是在担心舒副官, 我们其实是副官的丫鬟,随他一起在队上伺候的,他要是离开这里,我们就得跟着一起去了,对不起,小姐你就当没听到我们的话吧。”
梅若林没说话,揭开车帘直接跳了下去,迅速向前面景的马车走去,刚要靠近,跟随的礼官立马拦住她,“女君,男妇授受不亲,尊卑有别,女君不可以在上殿下的车子了,还请女君遵守礼节规矩……”
“你闭嘴,本王就要她上来。”拉开车帘的景,立马叫停了马车,他没想到梅若林会来找他,忍不住的笑。
梅若林一手挥开还想拦着她的礼官,轻身一跃,飞上他的车子,身姿优雅的坐到他的对面,双腿叠加靠到车架上,“你不累吗,坐了一天的车子都没见你动过,我看你身边的人少了不少,派出去了?”
景一怔,“恩,要到琉璃城了,得先派人去探路,我已经派好几拨人过去了,今天早上舒言也去了,你不会是想问舒言去那了吧?”
他脸色变了变。
“他的丫鬟怕他出事,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所以我过来问问,没事我就走了。”
她刚要下车,景一下按住她去揭车帘的手,急促道,“真的只是问问,不是对他有意思,不是对不对?那我呢,你可以问问我的事……我早就坐车累了,一个人用膳也没意思,今日的络花也不香,冰瓷玉碗装的红豆我数五回了,一共三百六四颗,有二颗是坏的,玉碗很凉手也好冷……我今天穿了四层衣服,比昨天少一些,不会在摔跤了……刚才我看到飞过去一只白鹭,我在想,这么冷的天,它会不会冷,会不会掉下来,为什么会飞到这里,白鹭最喜欢温暖的地方,它是不是落单了……你为什么问我。”
外面的礼官一下冲了过来,“殿下。”
“滚开”
梅若林又坐了回去,“……要不要下车去走走吧,我已经解释过了,他的丫鬟很担心他,所以过来问问,走吧。”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再次揭开车帘,迅速将他扯下车去,旁边的礼官还想阻止,被她直接挥开摔出去老远。
今天没有下雪,所以天气也还凑合。
拽着他到了旁边山石堆的斜坡旁,下面是一条冰河横穿的小悬崖,到处挂着尖锐晶亮的冰凌子,仿佛琉璃一般。
冷气扑面而来,倒也不觉得难受。
一只白鹭果然站在下面的冰河边,在没有冻住的水边寻找吃的,看到人也不怕,不时拍着翅膀到处转悠。
梅若林捡起一个石块,对着白鹭问他,“想要吗,想要就打来给你,不过是死的。”
景一下抱住她的腰阻拦,“不要打,我又不吃它的肉,打了做什么,你不要打,它落了单已经很可怜了。”
把石块随手丢开,低头看着他挂在自己腰上的手,扬眉轻嗤,“……心情好了?不说胡话了?”
景脸一红迅速松开手站直身体,手脚有些无措抓着衣袖,“我……我没有胡话,我真的做了那些事,我是想请你过来的,可礼官一直阻扰,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找我,却只问他的事,就好像我杀了他似的,女君,我不是狭隘之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否认他的能力,舒家是个小家族,从以前就一直依附于王府,他自小被家族送到王府当差,因能力卓越又忠心耿耿成为我的副官,我不会对他动手。”
要杀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手。
刚说完,他一下子连打了三个喷嚏。
梅若林解开身上的狐皮大衣直接披到他身上,淡淡道,“回去吧,你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最好。”
一句话,说得景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