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并不是很能明白阿斯特拉的喜好变动,但这并不妨碍他拿来了方糖罐。
“小叔叔,要少吃糖。”
安德鲁看着阿斯特拉拿着汤匙用茶汤将几块方糖润化的动作,喝了一口果汁将嘴里嚼碎的饼干咽了下去,从沙发上跳下来趴在桌子边看着阿斯特拉的动作。
“吃太多糖会有蛀牙的。”小家伙一脸认真,“小叔叔让我少吃糖,自己也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阿斯特拉笑着擦去安德鲁嘴边的饼干屑,端起茶杯递到小家伙的面前,“要不要尝尝?”
安德鲁道了谢,双手捧着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抬头冲着阿斯特拉笑,“甜甜的,好喝。”
那双和自己相似的金色眼睛让阿斯特拉恍惚了一瞬,但下一秒他又很快回过了神,伸手轻揉着安德鲁的脑袋。
维克和娜娜站在一起看着这叔侄俩互动,年老的维克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场景曾经在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但他的记忆力退化了太多,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那张脸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没变过,一直都是这张脸。
就这样,安德鲁在格林老宅暂时住了下来,阿斯特拉则承担着教导的责任,帮助安德鲁完成启蒙。
“语法好难!”
前不久还信心满满的安德鲁此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阿斯特拉帮他新定做的小桌子上,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阿斯特拉,“小叔叔,我好累……”
安德鲁向阿斯特拉使用了自己在母亲那里百试不厌的招式,撒娇卖萌。
阿斯特拉将教学用的书本做好记号后合上,微微挑眉看着身边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的小娃娃,“那安德鲁想做些什么呢?”
“我想学习魔法!”安德鲁兴奋地说着:“就像爸爸那样,一道魔咒打飞一个人!各种颜色的亮光从魔杖里打出来,看起来很酷!小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根魔杖啊?”
“等你十一岁进入魔法学校的时候。”阿斯特拉说道:“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去格里戈维奇那里购买魔杖了。”
“十一岁?”安德鲁的眼珠咕噜噜的转,“我四岁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五岁,就算这样也还有六年……我可以看看小叔叔的魔杖吗?”
“当然可以。”
阿斯特拉将自己的魔杖递到安德鲁的手心,十三英寸的魔杖在四岁的小娃娃手里显得不好掌握。安德鲁两只手握着这根通体漆黑,杖身上还雕刻着螺旋花纹的魔杖,悄咪咪的挥了挥。
阿斯特拉将小家伙的举动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
和安德鲁脑海中所想象的周围的所有东西都会飘到他面前听从自己的差遣不一样,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奇妙力量注入进了这根魔杖中,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安德鲁不信邪地又挥了几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饭点要吃饭的两米大汉得到的午餐只有一颗糖果,安德鲁的魔力没有激发这根魔杖的任何能力,这让他有些挫败。
明明他偷偷趁妈妈不注意悄悄拿过她的魔杖尝试挥动过,那根魔杖能发出光亮的。安德鲁还想着在阿斯特拉面前小小的展示一把来着,结果小叔叔的魔杖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你现在还小,魔力不稳定,所以才无法让这根魔杖产生回馈你的反应。”阿斯特拉从安德鲁手中接过自己的魔杖,轻轻挥了挥,柔和的光亮从魔杖顶端溢出,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力。
“而且不同的魔杖对使用者的要求是不一样的,我的魔杖契合我,却不一定适合他人。或许你也悄咪咪地用过沃恩或者梅尔的魔杖,那些魔杖或许会给你反馈,但是当你真正使用时却不会全然适合你。”
小安德鲁抿着嘴唇,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阿斯特拉,“可那不都是魔杖吗?我以为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根魔杖的,即便他们有着同样的杖芯和同样的杖身木材,甚至是长度和外观也相同,但即便取材的本体是同一个,部位和时间不同,总会让这些魔杖产生细微或者巨大的差别。”
“这个我知道。”安德鲁找到了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我知道,爸爸的魔杖是黑檀木,妈妈的魔杖是月桂木。小叔叔,你的魔杖是什么材质的?”
阿斯特拉笑着回答:“是雪松木。”
安德鲁点了点头,魔杖的问题跳过之后,他又有些无聊,“是不是没有魔杖我就不能学习魔咒了,也不能使用魔法,只能学那些枯燥无味的语法……”
“并不是。”
阿斯特拉的话让安德鲁眼前一亮,他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叔叔,期待着答案。
“沃恩或者梅尔应该和你讲过,你在某一个时间点展现出来自己的魔法天赋,比如让什么东西飘起来,或者让某些东西移动。”阿斯特拉轻笑着:“这源于你体内的魔力不太能完全控制,所以不用魔杖也能使用魔法。简单来说,就是小巫师体内的魔力浮动。”
“是无声无杖魔法吗?”安德鲁伸出自己的手,神情有些自豪,“我可以不用魔杖不念咒语,让一些小物件飘起来!”
阿斯特拉握住安德鲁的手笑着看他,“是每次都能做到的吗?”
“……不是,但很多次我都成功了!”安德鲁为自己辩解。
“好,我知道。但是安德鲁,这并不是无声无杖魔杖。不念动咒语,不使用魔杖施展固定的咒语,需要强大的魔力和丰富的经验,并且还不一定能成功。这是少数人才能做到的。不念动咒语已经是很高的天赋了,不使用魔杖更是。”
“至于小巫师们在十一岁之前那些偶尔发生的魔力事件,是因为小巫师们的年纪小控制不住体内的魔力而发生的。但你可以学着去控制不是吗?”
安德鲁好奇地看着阿斯特拉,“怎么控制?”
阿斯特拉想了想,将魔杖放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比如看看现在,我的手里是不是什么也没有?”
“嗯!”安德鲁观察着阿斯特拉的手指,“小叔叔的手很漂亮,什么都没有!”
“那看好了。”
阿斯特拉将手背和手心都展示给安德鲁看了几遍,最后手指一翻折,一张纸牌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安德鲁瞬间睁大了眼睛,夸赞道:“好厉害,是让纸牌突然出现的魔法!”
“并不是哦。”阿斯特拉将自己的手背展示给安德鲁看,几张纸牌卡在他的指缝中,被手指完美的挡住了,“这是障眼法,只将手的其中一面展示在你的面前,在这期间不断更换纸牌的位置,就像这样。”
安德鲁看着各种花色的纸牌在阿斯特拉的指尖纷飞,只看一面的话,他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原来这不是魔法吗?”
“这是魔术,麻瓜们很爱看的一种艺术行为,看起来是不是像魔法一样?”
“嗯!”
“魔术和魔法不一样,前者要通过某些技巧让旁人误以为他凭空变出来某样东西,或者做出什么在常人看来只有通过神奇的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但魔法却不一样。”
说着,阿斯特拉拿出一张纸牌放在自己的手心,安德鲁仔细的看着,接过那张纸牌瞬间在阿斯特拉的手里消失了。
“欸?”
安德鲁好奇地翻动着阿斯特拉的手,没有看到那张纸牌的丝毫痕迹。
“这是消失咒。”阿斯特拉介绍着:“一种可以让无生命体或生命体凭空消失的魔法,也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里最难的魔咒之一,要不要试试看?”
阿斯特拉将一张纸牌放在安德鲁的手心,“它的咒语是消失不见,尝试着控制你的魔力让这张纸牌消失。”
安德鲁紧抿着嘴唇,捧着纸牌的手紧绷着,神情严肃,死死盯着手心里的纸牌,“唔……”
纸牌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要放弃,安德鲁,脑袋里想着让这张纸牌消失。”
小家伙呼出一口气,继续盯着手里的纸牌,结果这次还没等到他发力,纸牌就消失不见了,他惊喜地抬头看向阿斯特拉,“小叔叔,我成功了!”
“真棒。”阿斯特拉轻揉着安德鲁的小脸,让维克拿来一块小蛋糕给他,“奖励。”
“谢谢小叔叔!”
安德鲁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好奇地询问着:“小叔叔,你不是说消失咒是普通巫师等级考试里最难的魔咒之一吗?为什么我试了两次就成功了?”
“消失咒的施展效力主要体现在被施咒的物体身上,就像你刚才的施展对象是纸牌,一张薄薄的纸片,很轻很小,如果换成你手里的叉子或者盘子,它们更重,也更大,所以让它们消失也会更困难。”
闻言,安德鲁几口将蛋糕吃完开始尝试,他试了好几遍,最后只有叉子被他变没了。
“所以消失咒使用的对象不同,需要的能力也不同吗?”安德鲁有些气馁,他以为自己可以一下子把盘子和叉子一起变没的。
“是的,包括生命体和非生命体的难度也是不一样的,生命体之间也有区别,比如蝴蝶和老鼠的消失难度就是不同的。”
安德鲁的脑袋接收信息还算快,他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又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小叔叔,那些被我们变没的纸牌和叉子去哪里了?”
“可以说,它们没有彻底消失,而是以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就像你把纸牌变没后,相应的,或许某一颗果实里会多孕育一颗种子。”阿斯特拉轻声解释着:“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凭空消失的,这是自然的规律。”
“那如果变没的是人呢?”安德鲁问道:“像果实多一颗种子,世界上会有一个小宝宝出生吗?”
阿斯特拉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使用消失咒让一个人消失,那个人可能会出现在其他隐蔽的地方,也可能是死去,毕竟到目前还没有什么被人使用消失咒后的人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例子。当然,对人使用这种咒语也是命令禁止的。”
安德鲁听的绕来绕去,最后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对人使用消失咒,甚至使用消失咒要谨慎,不过他现在好像还没有那个能力。
“不行,我要继续学习语法!”安德鲁接过维克递给他的手帕,捧着语法书将脑袋埋在上面,“如果我学不会语法的话就看不懂那些书,然后学不了咒语,最后无法使用那些很高级的魔法,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阿斯特拉看着再次勤奋起来的安德鲁,翻开那本被他标注过的语法书继续给小家伙辅导。
一直到小朋友该睡觉的时间,安德鲁抱着语法书不肯睡,“小叔叔,我还能学!”
看着安德鲁困得不成样子的小模样,阿斯特拉笑着揉了揉安德鲁的脑袋,“小宝贝,你知道吗?努力学习了知识之后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你就会发现前一晚学习的知识在你的脑袋里无比清楚。”
“真的吗?”安德鲁揉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叔叔。
最后不知是困意战胜了理智,还是阿斯特拉的话起了作用,安德鲁乖乖伸手被阿斯特拉抱了起来送到卧室,自己在房间里洗漱好之后爬到床上盖好被子,睡眼朦胧的看着阿斯特拉。
“小叔叔,晚安吻。”
阿斯特拉失笑,在安德鲁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后替他掖了掖被角,“晚安。”
得到晚安吻的安德鲁心满意足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晚安,小叔叔,你也早点睡……”
听着安德鲁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阿斯特拉让娜娜今晚先在安德鲁的房间里休息,顺便照看他。
将多余的烛光熄灭,房间的光亮度暗了下来,阿斯特拉轻轻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东正缩在架子上打着瞌睡,听到动静立刻睁眼冲自己的主人咕了一声。
阿斯特拉轻抚着安东的羽毛,大猫头鹰也乐得亲近自己的主人。
一旁的艾格和布布有些羡慕,它们轻轻扇动着翅膀,又想到自己的主人已经离开,不免有些失落。
“布布,能拜托你今晚帮我送一封信吗?”
听到阿斯特拉的指令,布布立刻扇动着翅膀飞到阿斯特拉抬起的胳膊上,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意愿。
架子上的艾格见小伙伴领到了差事,自己难免有些失落。
阿斯特拉将答应过文达的介绍信写好交给布布,又看向艾格。
“我也需要你帮我送封信,艾格,不过是明天早上,希望你今晚好好休息。”
听到自己也有被需要到,艾格扇动着翅膀轻声叫着,但声音一出口,它瞬间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又闭上了嘴。但艾格还是难掩兴奋,脑袋一伸一缩的,看得一旁的安东默默往离艾格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咕!”
想到这两个前辈又变后辈的仓鸮都有活干,自己作为阿斯特拉的正牌猫头鹰却闲着,安东叫了一声,示意自己的主人,它也可以干活。
虽然每天有吃有喝,平时围着庄园飞两圈锻炼锻炼的日子很美好,但是自从前几天被突然闯进来的前任主人眯着眼睛指责了一句,“怎么这么胖”了之后,安东对自己的猫头鹰终极美梦产生了怀疑。
它最近是不是真的太闲了?它胖吗?那个平时连喂食都秉持着一种“只有强者才能做我的猫头鹰”的前任主人说这话真的好吗?想想它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咕!”
它要干活!主人,给点活干吧!它要证明自己!它才不是一只每天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废物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