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心疼薛明珠手臂受了伤,但没有人关心,薛凝的腿也受了伤。
父亲母亲,只是让府医,给她送来了跌打损伤的药,忍冬当时见她难过,还安慰她,夫人还是想着她,关心她的。
可后来,薛凝看见温氏是如何关心薛明珠,亲手给薛明珠涂药,生怕她落下一点病根的时候,薛凝才头一次意识到。
原来,母亲早就把原本属于她的宠爱,给了养女。
所以,家法对于薛凝来说,就是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只要一想到当年的纸鸢,家法的手板,她就会想到,母亲从未对她嘘寒问暖,她是一个不被家人爱着的孩子。
薛凝看向薛有道,眼眶被风吹的发涩,“父亲的家法,我不认,因为我没有做过。”
薛有道见薛凝,还是不认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逆女!你还翻了天了不成!好啊,那好,作为父亲,我今日偏要罚你,你品行不端,在琼花宴惹下祸事,你在这院子里,不但要罚站,我还要家法处置,让人打你的手板子!”
温氏刚刚去屋子里,看了一眼薛明珠之后,整个人再出来,直接泪眼婆娑,看着薛凝,透着一股埋怨。
那眼神,甚至透着一股恨,让薛凝心中一寒。
温氏看了一眼薛凝,哑声说道,“凝凝,你不服管教,所以才几次三番,任性妄为,家里人为了你的任性,还要付出多少代价,你才满意?
好,你不是因为你父亲管教你,说你害了明珠,你不服吗?那我今日要说的是......”
温氏红着眼睛,声音发冷,“薛凝,当年你只有五岁,你害死了你三哥,我没有再说你什么。
可如今,你马上及笄,你长大了,也应该为自己过去做下的罪孽,承担责任了。
你今日站在这里,是为五岁时候的你罚站,而那家法手板,是为了三哥儿如今的尸体,还在那冰冷的湖中受冻。
我且问你,因为你三哥,你该不该罚?”
薛凝脸色白了白,唇瓣闭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那张清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明明已经不会心痛了,可那眸子里,为何还有着麻木,入骨的悲凉。
温氏不知为何,见薛凝的表情,心中会是一阵刺疼,就仿佛,她很快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可很快,温氏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薛凝能有什么事?
薛凝之前原本没有再跟薛明珠冲突,也不再理会她这个母亲,总是对她这个母亲冷冰冰的。
温氏以为,薛凝心中真的没有她,也没有全家了。
可今日,薛凝还是因为家人,而对明珠耿耿于怀,那说明了什么?
薛凝到底是任性的,还是想用这样恶毒的手段,不甘心的去争抢,只是想要家人的关注罢了。
温氏直接转身,“老爷,我们去看明珠吧。”
话落,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薛凝,“今日你若是不在这里罚站,那就说明你对你三哥没有愧疚,你平日里冷心冷脸也就罢了,若是对你三哥,你也能毫无心肝,那你薛凝,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薛有道冷声说了一句,“就她这般品性,也就是你我脾气好,还包容她,若是换了旁人家,她早就被草草嫁了人。
薛家待你不薄,薛凝,你还想要如何?连个孝顺,听从父母之命,你都做不到!”
薛有道说完,直接跟温氏一起,进了屋子里,去围着薛明珠转了。
而薛凝站在院子里,树下枝头,落影叠在她清丽的脸上,冬日里,显得更加萧瑟落寞。
忍冬眼眶发红,“姑娘,您不能站在这儿,您的头发都还没干,若是在继续吹风,定然会得伤寒的,那可是要人命的......
姑娘,我们走吧,奴婢替您站着......”
春草也急的快要哭了,“姑娘,奴婢知道你心疼三哥儿,可是......您莫要在这里跟夫人怄气,伤的是您自己......”
薛凝却站着没动,半晌开口,嗓音发哑。
“我确实欠三哥一个惩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三哥最是孝顺,尤其是听温氏的话。
所以,三哥死了,她欠了三哥,也欠了父母。
忍冬哭了,“可姑娘,当初你小小年纪,被留在姑苏,五年的光景,无人管无人问,这惩罚还不够吗?”
薛凝看着天空,呢喃道,“不够。”
但三哥,凝凝很快就会去陪你了,见你之后,再给你赎罪。
这次罚站,她还了,那么,就又少欠了薛家一些,等所有的恩情全部还清,那日后,她跟薛家,就再无瓜葛了。
寒风吹过,薛凝即使穿着斗篷,却也觉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