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宁听着玄妄的话，目光落在了他脚踩着的小黑蛇身上。
它像一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二愣子，被踩住了尾巴，正在努力向上，龇牙咧嘴，炸着鳞片，想着反击，反咬，报复。
玄妄踩着它又是有技巧的，无论它怎么努力，距离能咬到他，能反击得了，就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就这么一点点意思，让它不死心，让它觉得身体再长大一点点，就能反击回去，找回场子，扬眉吐气，报复。
巫宁淡淡的问道：“它跟着我，从十几公分长到了一米多，要不是我发现，你会一直隐瞒我，当这事不存在？”
他是故意踩着它，故意虐它，想要激发它的潜能，让它长大一些，长长一点，长粗一些，有反击能力，有自保能力。
玄妄认定又否定，金灿灿的眼中闪烁着歉意和自责：“我没有想着一直隐瞒，sss药剂小店从开的那天开始，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查出来是你。”
“你的Sss药剂小店保密等级并不强大，只要稍微厉害一点的信息专家，就能攻克你小店的等级，查到你的信息。”
“为了你全方面的安全，我让宣息重新给你加密了等级，把你发货的地址转变成军部和皇宫，把你小店老板的身份，转变成我。”
“要是真的有人攻克宣息加密等级，看到的不是你的资料，而是我个人影像，个人资料。”
“若是有人攻击到最后一道防线，会直接连接到我的光脑上，接通与他们通话的人还是我。”
“最开始我想，你不说，我不问，我当什么都不知道，在你身后默默的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干扰即可。”
“后面随着与你的接触，我越发的情难自禁，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想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你摊牌，跟你表白。”
“天时地利人和的合适机会不好找，再加上我亏欠我小叔叔的，我就有了私心，希望它能在你身边，长大长大，再长大一些，最好能幻化成人。”
“我承认，我不光明磊落，甚至自私，可是，皇室血统，正常孕育一年，孵化一年，破壳吃了蛋壳，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幻化成人。”
“它的壳被我占了，壳被我吃了，快10年了，它没有长大，没有幻化成人。”
“岁桉大帝和龙璟赫指挥官还有我，想尽无数办法，用尽一切方法，都无法让它多长一寸，更无法让它幻化成人形。”
“我欠它的，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它能长大，能幻化成人形，当我得知它跟你在一起，能长大的时候，我的心情……我的心情无以言表。”
“所以，我只能自私，欺骗你，对此，我十分抱歉！”
小黑蛇：“………”
它家大坏蛋倒也不用这样，做蛇挺好的，皮糙肉厚，不耽误它干饭，不耽误它嗨皮。
唯一不好的就是不长嘴，要是它蛇形长嘴也能说话，那就爽歪歪，噗哈哈哈！
真诚是必杀技，所有的话摊开了讲，往明处的讲，欺骗和隐瞒好似不那么重要。
这是长了嘴的魅力，也是话语的魅力，巫宁也不好过于指责，微微蹙起眉头，问他道：“小黑蛇不能长大，幻化成型，是除了外力早产，缺乏孵化，缺乏蛋壳里的所有营养，没有吃蛋壳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玄妄：“没有，长空帝国最顶尖的治疗师给它治疗诊治的结果评价，就是因为外力早产，没有孵化才导致他长不大，无法幻化成人形。”
“它的智商没有问题，基因没有问题，精神力没有问题，认知能力更没有问题，就是长不大就是不能幻化。”
巫宁沉吟了片刻：“把它丢过来，我再看看。”
玄妄弯下腰，拎起小黑蛇的尾巴，把它递给巫宁。
巫宁边接边问：“你天天这么凶巴巴的对它，欺负它，虐它，是想激它早日长大，有应变能力？”
玄妄金色的眼眸一闪，目光裹住巫宁。
他了解他，他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是啊，它无法长大成人，岁桉大帝和龙璟赫指挥官不能陪它一辈子，我也不能陪它一辈子。”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那就在无形之中训练它，想着哪怕有一日我们不在了，就算没有人养它，它也能自己一活。”
“若是不小心落了单，有了危险，它也有自保能力，以最快的速度脱险。”
他是可以保护它，甚至给它的人生做好所有的规划，来确保它一生平安，但事事无绝对，世界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
他的保护不是最好的保护，最好的保护是它自己有能耐，有自保能力。
巫宁在他的注视之下，垂下眼帘，错开与他的眼帘对视，把接过来的小黑蛇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微动掐诀，凝聚灵力，游走在它全身，直至精神海。
片刻过后，他收了灵力，从他的储物袋里翻找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送的小黑蛇嘴边：“吃下去。”
小黑蛇吐着蛇信子一卷，把药丸卷进了嘴里，吞咽了下去，乖巧的望着巫宁，像在等夸赞，拍头的小狗狗。
巫宁又倒出一粒药，丢给玄妄：“你也吃。”
黑色的药丸，半个小拇指盖那么大。
玄妄接过来，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问有什么作用，就丢进了嘴里，吞咽下肚。
巫宁见他吃完，把小黑蛇甩向了小人鱼坐的地毯上，盯着它，对玄妄道：“给你和你小叔叔吃的药，是我那个世界的药。”
“很名贵，很难得，在我那个世界，是专门针对高阶异兽的，药效奇好。”
“至于对你们有没有用，就看你们的造法……”
“对我有用。”玄妄轻声打断了他：“巫宁，我吃下你的药，感觉五脏六腑像烧了起来，浑身的经络骨头疼，精神海更像被撕裂了一样。”
巫宁眉头一挑，“管用，你不用调动任何精神力抵抗，继续疼着，放任它撕裂，没关系的。”
玄妄点头应了一声好，不调动任何精神力去抵抗它，忍受着剧疼。
巫宁又问小黑蛇：“玄洄，你有感觉吗？”
被点名的小黑蛇：“……”
乍然之间被人叫名，感觉跟叫别人似的，有点不习惯，它野蛇吃不了细糠。
要不回头让大坏蛋告诉他，叫它一声龙小蛇，继续叫小宝贝儿，小心肝？
嗯，还是继续叫它小宝贝，小心肝好，它喜欢这种带着亲密的称呼。
小黑蛇逐渐有了感觉，冲着巫宁点它的小脑袋瓜，它的骨头像被撕裂，好疼好疼。
巫宁坐在椅子上，提醒小黑蛇：“你离那条小人鱼远一点，别等会疼的用尾巴抽它。”
小黑蛇趁自己还有些理智，嘴咬尾巴把自己圈成大便状，滚到了玄妄身边。
玄妄浑身痛楚，满脸通红，额上手背上青筋暴出，理智健在，伸脚一圈，把小黑蛇圈在了他的椅子下。
小黑蛇在他的椅子下，痛不欲生尾巴和头噼里啪啦的撞击了起来。
巫宁像个没事人似的，把药瓶丢进储物袋中，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瓶药，打开昂头自己吃了一颗。
吃完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小人鱼那儿，拎起了小人鱼。
小人鱼抱着一个大果子，一脸懵逼，他才把大果子啃出一个小洞来，身体咋就悬空了？
小人鱼糯糯的问着巫宁：“父亲，你怎么啦，宝宝惹你生气了，你吃……”
巫宁望着送到自己面前的大果子：“我不吃，你自己吃，我带你去游泳。”
小人鱼一听游泳，深蓝色的眼睛都亮了：“好呀好呀，谢谢父亲。”
父亲说的没错，有父亲味道的父亲，是最喜欢人鱼宝宝的，看，父亲就喜欢宝宝，不像那只大坏蛋鸟，凶巴巴的。
巫宁拎着小人鱼对着痛不欲生，浑身骨头筋脉撕裂疼痛的玄妄和小黑蛇道：“你们两个就待在这里，切记无论身上多疼，多难受，都不要用精神力抵抗，放任的疼，一直到不疼就行了。”
玄妄喘着粗气：“我知道了，我会盯着玄洄。”
巫宁向他点了一下头，带着小人鱼去了洗手间。
他把小人鱼放在了洗漱盆里，自己到洗浴的地方，打开淋浴的开关。
水哗的一声流出来，他慢慢的脱掉了衣裳，站在了水下，身上慢慢地浮现了一层像油脂像黑灰像鼻涕，粘稠又带着臭的物质。
那散发臭的物质清水一冲，就顺着他的身体落在了地上，粘稠粘稠的非常恶心。
这种恶心的物质，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就不再从巫宁身上散发出来。
他冲完澡的肌肤，像玉一样散发着晶莹剔透健康的白，目光清澈，嘴唇红润。
巫宁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18岁的躯体哪怕面容跟他以前一样，但是比起他巅峰金丹期，还是差远了。
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甩干头发，拎着小人鱼打开洗手间的门……
蓦然之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好在他早有准备及时屏蔽臭味，顺便捂住了小人鱼的口鼻，走了出来，对大汗淋漓，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玄妄和小黑蛇道：“给你们两个吃的是洗髓伐经清理身体污垢的药丸。”
“药丸功效就是清理你们的身体，从里到外，你们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那些油脂污垢臭味，就是药丸对你们的身体的清理。”
玄妄拎起小黑蛇：“我们去洗一下，你到屋外等一下，屋内太臭了。”
循环系统早已打开，根本就循环不了这种臭味，屋内恶臭连连令人作呕想吐。
巫宁点头：“可以，你们慢慢洗，不用着急。”
玄妄带着小黑蛇三步并一步冲进了洗手间，臭臭臭…太臭了，他怕熏着巫宁。
巫宁听见砰的一声洗手间关门响，笑着带着小人鱼离开了房间。
抱着大果子的小人鱼，啃啊啃啊，吃啊吃啊，小肚子都吃鼓起来了，大果的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
为了让屋内的空气更加流通，臭气散的更快，巫宁出去之后把门敞着，没有关上。
门没有关，屋内循环系统循环不出去的臭味顺着门往外弥漫，消失在偌大的舰船里。
靠近这边巡逻的，站岗的，休息的人，闻到这股味道，有好几个忍不住作呕，狂吐，更有甚者把自己全副武装隔绝这股臭味。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是舰船上的排泄管爆了吗？”
“不能吧，就算舰船上的排泄管爆了，也不可能爆这么臭吧。”有人皱着眉头说道，语气里满是质疑和不解。
另一个人则捂着鼻子，一脸痛苦地回答：“怎么不能，真的好臭好臭，这味道简直比屎还难闻。”
“这哪里像是一根排泄管爆掉了啊，分明就像是整艘飞船的排泄管全都爆了一样。
“我的天哪，这也太可怕了，我都快吐了。你们有没有通知后勤部？”
旁边的人连忙点头道：“通知了，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后勤部。他们说会尽快派人来检查，让我们先忍耐一下。”
“呕……我忍不住了，我忍不住了，天哪，天的太臭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臭到底是什么？”
“我们兽人的感官本来就很敏感，还这么臭，要人狗命了这是。”
“什么，你们说是皇太子殿下房间里发出来的臭味，后勤部的，你们有没有查清楚？”
后勤部的人隔着光脑，回复着通知他们的巡逻人员：“真的是皇太子备用房间发出来的臭味，具体是什么散发出来的臭，我们这边正过去人查看，15分钟到25分钟之内肯定会有结果，你们再克服一下，再忍耐一下，实在不行，找东西割断自己的嗅觉。”
“啊啊啊，快去查，快去查，赶紧把这个臭味消灭掉，真是太臭太臭了，呕……”
“天呐，天呐，后勤部说是皇太子备用房间散发出来的臭味，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皇太子……”
“把你大胆的想法憋在心里，别说了，不然皇太子知道你诬陷他拉房里了，他能弄死你。”
“我没说，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说的，嘤嘤嘤嘤，好臭好臭。”
“对的对的，太臭太臭，比我去拉练三个月，不洗澡还要臭。”
“像我出去拉练4个月不洗脚，鞋一脱，袜子一脱，十里飘香的味道。”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谁家好人拉练三个月不洗澡，4个月不洗脚。”
“你们自己弱鸡，找不到机会，洗澡洗脚还在这里怨，鄙视你们。”
“哎哎哎，你别走，我把你扔到那个臭味的中心，臭死你……”
后勤部的人来到了皇太子的备用房间，查看臭味来源，碰见了巫宁。
巫宁也没说什么，让他们去清理净化一下屋子里的空气，向他们保证清理完之后就不臭了。
后勤部的人费了10来分钟的时间，才把屋子里的臭味清除七七八八。
玄妄从洗手间里出来，屋里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只剩下若有若无。
他没在屋子里逗留，快速奔到屋外：“巫宁，告诉你个好消息……”
巫宁回眸看他，洗髓伐经，对他有效果，让他整个人看着精神力更加纯净，人更加凌厉。
玄妄对上他的眼睛，戛然而止的声音，话锋一转迟疑的问道：“巫宁…你…你的脸变了？”
巫宁暮然一笑：“没有变，我还是我，跟你经历了一样的事情。”
“而且…我在这里才18岁，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年，我都会有变化，你不用大惊小怪，要学会习惯才是。”
玄妄视线粘在他的脸上，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开，他变了，他真的变了，脸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好看。
肌肤的纹理，肌肤的状态，像极了一块白玉，散发着晶莹剔透温润的白。
脸上的婴儿肥有些消失，消失的不多，脸上的轮廓明显变了 ，变得比以前还让人一眼惊艳。
玄妄向他一笑，应着他的话：“无论你什么变化，我都会习惯。”
巫宁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们不应该有交集，他刚刚说的话，是在告诉他，他们往后的交集有很多很多。
“你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玄妄手一指屋内：“玄洄，我的小叔叔，它长了2米5，能变成人了。”
巫宁早有所料一般，从容淡定：“进去瞧瞧。”
玄妄：“好……”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去了洗手间。
淋浴蓬头下，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孩，头上顶两个小肉包，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变成蛇，一会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一会下半身是腿，上半身是蛇身。
水淋在它身上，它自己像没有感觉似的，在那里来回窜的变化，就是无法固定出一个稳定的形态。
巫宁反手边把小黑蛇吃饭的大金盆盆掏出来边问道：“它能变换成人，只不过现在还不稳定，你通知了你爷爷和大爷爷了吗？”
玄妄回答道：“还没有，刚刚看到它变化成人，我就冲出去找你了，让你过来看看它。”
巫宁侧目看他：“它这种状态很正常，你不必过于担心。”
“你可以通知你爷爷和大爷爷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跟他们说一下，它要维持这个状态至少3~6个月，甚至要更久，它才能彻底的稳住自己的身形，想变什么变什么。”
玄妄眼底深处抑制不住的喜色：“我这就拍视频，拍照片告诉岁桉大帝和龙璟赫指挥官，巫宁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巫宁拿着大金盆盆蹲在了地上，从空间钮中拿出药剂倒进盆里，又从储物袋里拿出药植揉碎了丢在盆里，在盆里放上水，把还控制不住自己身形的小黑蛇往盆里一丢，拍了拍手道：“玄妄，让它在这里泡，泡三小时。”
玄妄再一次向他道谢，仿佛说多少声谢，都无法表达对他的谢：“好，谢谢！”
巫宁：“不用客气，你看着他，我回去找我们两个解契的方法。”
玄妄：“！！！！”
岁桉大帝还赖在龙璟赫这，把自己要处理的政务，让秘书转到这边来，全给了龙璟赫。
他自个晃悠着大尾巴，刷着光脑，披着马甲小号，在星网上所向披靡，怒怼看他好大孙不顺眼的所有喷子。
嗯，堂堂长空帝国前任大帝，战斗力那简直比喷子还喷子，别人还没回复过来，他已经把别人喷出十里街外了。
龙璟赫没有底线的纵容着他，边处理政务，边看着他，金色眼眸中的深情仿佛都要溢出来。
光脑响起，拉回了龙璟赫看岁桉大帝的视线，他抬起带着光脑的手，点开光脑，看到玄妄给他发的视频，瞳孔一紧，以为自己看错了，身体坐得笔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十几秒的视频，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视频退出之后，又看到了十几张360度无死角的照片。
无论是视频还是照片都是高度一致，都是一个主角，里面主角的鲜活，变化，让他的呼吸都浅薄了，害怕自己呼吸大了，是在做梦。
直到岁桉大帝叫喊他的声音传来，他才愕然的抬起头，看向他：“玄桉……”
岁桉大帝质问他：“龙璟赫，你在看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龙璟赫回过神，眼眶微微泛酸，向他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在看什么。”
岁桉大帝坐他办公桌的对面，边站起身来边碎碎念：“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是小人类接受了我们的好大孙，还是玄妄爸爸和父亲有消息了？”
龙璟赫没有直接告诉他，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他拉他坐在了他前方，他从身后环住他，把光脑点开给他看：“玄桉，看，这是谁？”
岁桉大帝一看惊呼：“龙小蛇，是龙小蛇，天哪，龙璟赫，我不是在做梦吧，龙小蛇它能变化成人了？”
“我一直在做梦，啊啊啊，我一定是在做梦，龙璟赫，快快快，你赶紧咬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