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佳良没有回头，只是将文件放到桌上，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多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疲惫，“手续是办妥了，但开发方案卡在审批上了。那片地，原来有一部分是保留地，现在要改用途，恐怕没那么简单。”
游天铭怔了一下，低头翻看设计图，“不可能啊，我们之前明明查过规划的，那些限制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钟佳良叹了口气，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但你知道的，现实可比图纸复杂得多。”
“资金链撑得住吗？”游天铭抬起头，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
“撑得住？”钟佳良苦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现在的项目，账面上已经是一片赤字。如果再找不到新的投资，利豪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空气中顿时沉寂下来，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似乎都在各自的思绪中寻找答案。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马志强拿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闷的氛围。他将包子放到桌上，随手扯下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扬起眉毛问道：“怎么，刚发工资就这副死人脸？”
“发工资？”钟佳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透着一丝无奈，“志强，我要是还能发工资，就不至于愁成这样了。”
马志强愣了一下，将半开玩笑的语气收了起来，皱眉问道：“又缺钱了？”
游天铭点点头，替钟佳良解释道：“地皮手续办下来了，但开发方案被卡住了。投资商看我们没有实质性进展，很多都在观望。”
马志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那怎么办？还得继续找投资吗？要不，我再去问问我爸妈？他们虽然不算有钱，但再拼拼，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钟佳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不行。利豪是我们的公司，我不会让你家再为我们冒险。”
“可我不想看你这么拼命。”马志强的声音有些急切，“佳良，你干嘛非得硬撑着？有些事，可以找家里帮忙的，你爸肯定……”
“志强！”钟佳良猛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说过，我不会靠家里。”
马志强被这一声震住了，嘴里的话顿时噎住。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继续劝说，只是将剩下的包子放回袋子里，默默站起身走向窗边。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压抑，三个人各自沉浸在不同的情绪中。
过了许久，游天铭打破了沉默。他翻开手边的一本笔记本，声音低而缓，“佳良，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个投资商，叫陈毅林。他不是对我们的方案感兴趣吗？能不能再试着接触一下他？”
钟佳良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陈毅林？他是个老狐狸，上次谈判，他已经试图压低我们的估值。如果再找他，我们可能会失去更多的主动权。”
“主动权是重要，但现在的局面，不见得能挑。”游天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静的分析，“至少，他是个实际的人。如果我们能让他看到盈利的可能，他未必不会出手。”
“但这是最后的选择。”钟佳良点了点头，眼神中逐渐恢复了几分冷静。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看来，我得亲自去见他一趟了。”
马志强转过身，看着他那单薄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去？”
“当然不是。”钟佳良转过身，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天铭，你跟我一起去。”
冷风从窗缝中渗进利豪公司的办公室，游天铭蜷缩在椅子里，手边是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合同，纸张的白色刺得他眼睛发疼。桌上的灯光照得他面容苍白，眼底有一片化不开的阴影。
“天铭，这不是你的风格。” 钟佳良坐在他对面，声音低沉但不带责备。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定定地落在合同上，像是在审视那份字里行间隐藏的道德代价。
“我知道。” 游天铭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发现额头的冷汗沾湿了指尖，“可我没得选。”
钟佳良皱眉，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天铭，这份合约我看过，表面看起来没问题，但这家公司背景复杂。你应该清楚，如果出事，最后背锅的人只会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