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追究这些细节时候,至少老三媳妇儿这态度还是正确的。
当下指点道:
“你也不想想,前头我们刚把二妮儿送过去,后头他们孙家就冒了个什么小仙女儿出来,还多了一车好东西。”
“依我看,这事儿跟二妮儿有什么牵扯也说不定……”
“不能吧,娘?”
马盼娣惊讶的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二妮儿是陈家对孙白鹭平时的称呼。至于陈白鹭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她生下来时,恰好村里有个算命的经过,说这女娃娃是个有福的,主动给取了个金贵名儿。
陈家人虽是采用了(毕竟没花钱不是)实际却是不以为然,平时也不大叫陈白鹭的大名儿,只二妮儿二妮儿的叫。
哼,有什么福有福?不过一个臭丫头片子而已。
要说一开始陈家也算善待了陈白鹭两年。然而随着后来家里一个一个孩子的出生,尤其是男娃的增多,陈白鹭这点来历便彻底被忘一边了。
然而此时老妇却似乎想起了这一茬儿。于是她坚定了语气,命令道:
“老三家的,就听我的。你一会儿就去孙家看看,别的也不多说,就说去看看二妮儿的,人要是不在了,看看孙家人也行。”
“主要是去探探什么情况。”
想了想,老妇又叮嘱马盼娣:
“如果发现那个什么小仙女儿真是我们家二妮,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先把人稳住,有什么事回来商量了再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
马盼娣一向对婆婆心服口服,此时自是满口应承。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孙家人照例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孙三老爷和曲忠良用油布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好阻隔外面的视线。
孙家的几个姑娘从附近拾了柴火回来,几个女眷便在棚子里生火煮饭。自然,除了烧柴以外,棚子里所有的东西,包括锅碗瓢盆,都出自孙白鹭的空间。
不一会儿,便有米饭的香气从棚子里传了出来。
孙家所有人都很激动。
支起来的简易餐桌上放着孙白鹭刚刚拿出来的火腿和袋装泡菜,很快他们就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一个妇人略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二、二妮儿?”马盼娣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孙白鹭此时正坐在棚子外面的一张帆布椅上,这是她这几日休息时的专座儿。一双小脚还搭在另一个竹子做的小板凳上——这是孙耀祖吃饭用的,又兼作孙白鹭的垫脚凳。
这样就可以避免休息的时候把自己的鞋子弄脏,毕竟孙白鹭对古代这糟糕的路况还是很嫌弃的。
“你真的是二妮儿?”
马盼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追问了一句。
“嗯,我是,也不是。”
孙白鹭和孙正直有过口头约定,所以不欲说出自己的来历。但她也不想直接否认原主的身份,否则就没有理由接济原主这可怜的一家子。
看到马盼娣一脸不解,孙白鹭板起小脸道:
“我头上有伤,所以醒来就失忆了。爷爷说了,以后我就是孙家人,我现在已经改名叫孙白鹭了。”
“以后您就叫我孙白鹭吧,或是白鹭也行,别再叫我陈二妮儿了。”
“哎呀,二妮儿,你怎么能这么和娘说话?”
确定真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赔钱货,马盼娣顿时不愿意了,声音一下也尖锐了起来。自己好好的女儿竟然不认自己了,还改了姓,真是岂有此理。
在马盼娣的心里,几个女儿一向不值钱,都是任她搓扁捏圆的。甚至可以说,她全权掌握着她们的生死和命运。
如今竟然有一个妄想跳出她的手心,独自去过好日子,这怎么可以?
从某一方面来说,马盼娣的想法和原主的母亲孙婉如差不多——生个儿子是宝,是能给她们带来权力和荣耀的。
而生的女儿就是草,或者说是耻辱。只有肆意打压和欺辱她们,才能让自己远离同样的命运。
“二妮儿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马盼娣看孙白鹭不理她,紧着又尖锐质问道:
“死丫头,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银子,到别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来了?”
孙白鹭目瞪口呆。
她知道陈家人性格粗鄙,但万万想不到原主的亲娘居然耍无赖,谎话张口就来。在原主的记忆里,陈家从头到尾一穷二白,哪来的银子让她偷。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可是她只是个傻白甜,战五渣,被这几句话说的一时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反驳。
孙大夫人把握着时机,此时恰好到处的从棚子里钻了出来,还特意拉了拉门口的帘子,把里面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
“哎哟这位妹妹,你怎么来了~”孙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
“咱们头前可说好了,两家换人以后,再不相干。妹妹如何又来打扰我女儿?莫非是要将我那可怜的小姑子送回来?”
“这………”
马盼娣一时语塞。
刚才一时着急,忘了还有这茬儿呢。那孙家的小姑子此时早都进了陈家人肚子,上哪还孙家一个大活人去。
“姐姐多虑了,俺不是这个意思”
马盼娣理智回笼,意识到此时的陈二妮已经不是她完全能拿捏的了的。同时之前婆婆叮嘱她的话也想起来了。
顿时有些后悔刚才嘴快,只好讪笑着解释道:
“这不是听人说起二妮儿好像还活着,思女心切才来看一眼,一时高兴说话糊涂了些,嘿嘿~姐姐别放在心上。”
说完又亲热的拉起孙白鹭的手:
“二妮儿啊你也别怪娘,娘都是太担心你了才会胡言乱语。看你过得好好的,娘真替你高兴!”
孙白鹭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这才对嘛,她就说,哪有母亲会那么冷血的对自己的女儿。
刚才真是吓她一跳!
当下张了张口,正想说给马盼娣拿点东西。孙大夫人已经抢先一步,从帘子后拿了约五斤左右大米出来。
孙白鹭几乎一眼就看出,这米里似乎掺了泥土和砂石,有些糟污。
不解的皱起眉头,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孙大夫人却冲她挤了挤眼,示意她先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