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跟着您在这个学院到处走的时候,那边还有后山什么都还没有,那时候夫子带着那些女学生们把地开垦出来,种上了菜还有各种各样的花。”这张衣服不好看,但是喜欢那些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这张夫子的衣服不好看,但是很喜欢这种氛围这张看起来怪怪的 薇姐儿抬手指着几处地方,宋盛芙顺着手看过去,随即含笑的点头,那时候女学前院看起来还行,但是后面基本都是空的。
玉姑撑着脖子扭过去看,见到的是一个无比宏大的书院,里面来来往往许多人点点,他抬起小手指着那里歪头问着母亲。
“哪里?”
薇姐儿将脑袋贴在他的额头上,“玉姑,这里叫寻鹭书院,一个女子也能读书的地方。”
玉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知道什么叫做读书。
“好,读书。”
随即嘴里念念着寻鹭两个字,指着一边的路口说着:“路?”
意思是寻鹭的路是这个路吗?
“玉姑真聪明,寻的是路,但是鹭却是另一个鹭。”
薇姐儿在他的小手心上写下那个字,即使知道他还不懂,却认真回答他的每一句话。
小小的玉姑,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母亲说寻得是路,但却是另外一个鹭。
不过此刻,白雾绕青山,晨曦照人间。
好一番自然意趣的美景。
等到她们一行人到了山脚的时候,白雾散去,只留下金黄的光照耀着大地。
宋盛芙有一种回到了上辈子,那时候她走不了路,就被侄儿推着去附近的大学校园散心的时候。
也是这样好的天气。
宋盛芙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女学了,只是偶尔时依会来看看她,给她讲最近女学的大事。
薇姐儿倒是时常过来,有时候还会站在窗边跟着一起听课。
如今女学的事务已经由宋盛芙全权交给薇姐儿了,她曾经同宁贵妃说了,以后女学的身份徽令会交给未来的六皇子妃。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家人手里。
“快点,今日戴师姐要回来做讲座,你带好本子和笔没有?”
“带了带了,快走吧,我收拾好了。”
那女孩儿斜挎着布袋,翻找了两下确定了东西都带齐了,两人急匆匆的走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
薇姐儿扶着外祖母,有些恍然的笑了起来。
那一年她同外祖母来女学的时候,恰逢女学期末,也是两个女学生着急忙慌的去考试。
宋盛芙听到戴这个名号就知道是戴千宜那个小丫头,这些年有关她的事迹倒是传遍了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
她于医学上有极高的天赋,甚至能举一反三。
宋盛芙私下整理了一些具有展望性的观点,做出来提供她们参考,千宜这姑娘没有让她失望,研究出许多有关女妇方面治疗的方案。
让她出名的那一次是,大长公主之女乐怡郡主难产,已经奄奄一息,眼看大的小的都保不住,那郡主婆家竟欲剖腹取子。
要知道在这以前也有“剖腹产”,不过都是在已死亡的产妇身上进行的。
乐怡郡主危难之际,那婆家为了子嗣,欲活着将她肚子剖开,取出孩子。
这个时候她们就想起了,那个曾经有剖腹取子“恶名”的戴千宜,正在京中,派人将她请了过来。
来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小,戴千宜不是迂腐之人,此时紧急时刻,不与这家人有过多的口舌之争,还是先救产妇为大。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行剖腹的手术了。
她曾经游历其他地方,遇到过不少难产的妇人。
还记得,她剖开的第一个产妇是一位已经死亡的母亲。
世人讲究母子不合葬,容易形成母子煞,所以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
那是一个比较贫穷的小镇,连好点的医馆都没有,只有一些只读过几本医书半吊子。
她行走至此,按照惯例坐诊一日,正好遇到此事。
宋盛芙曾经将现代的一些常识性医疗知识汇编成一本“半残”的医书,只道是海外传来的,以供学生们参考。
那本残书的每一个字,戴千宜都烂熟于心。
她解剖过尸体,是夫子们从那些乱葬岗里拖回来的,有些是专门买的。
不过一般不会保存太久,很快就会腐烂。
她知道人的腹部里面有什么,哪里放着心,哪里放着胃,哪里摆放着大肠,哪里又有骨头。
这件事瞒的很紧密,不是亲传的学生不会接触到这个东西。
这个事情一旦暴露,女学将会陷于不复之地,被世人的唾沫淹没。
任谁听到用刀子活活解剖人的尸体,都会恐慌害怕。
但戴千宜不是,甚至她有些兴奋,她很好奇人体的构造。
在判断产妇已经死亡后,她面无表情拿出她的工具,一把寒铁铸造的薄刃,半遮蔽的袋子里面还有一些看着就让人生寒的不知道做什么的刀具。
她看了看身边抖得都要上天的男人,声音冷冷的说道:“出去。”
这种场面还是不要让家属看到比较好,不然她冷面罗刹的恶名又要传出去了。
赶走多余的人,她还是给产妇用酒灌了麻沸散,才开始动刀。
在左下腹的位置,平平的划开……
一层又一层,戴千宜的眼睛一眨不眨,额头上的汗水却密集起来,顺着眼角划过。
将孩子取出来的时候,戴千宜愣住了。
温热的触感,那细弱的声音,胸膛处微弱的起伏,都在告诉她孩子还活着。
此时残书上的文字浮现,剖腹产子。
是真的!这是真的!
于是她奋力的抢救,那孩子的眼睛像是轻轻抬了抬,就永远的闭上了。
在母体太久,孩子只活了几息的时间就跟着母亲去了。
抱着失去体温的孩子,戴千宜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眼泪滴在怀里那孩子的眼睛上,又继续滑了下去。
生命的伟大。
生命的脆弱。
戴千宜走了,看着哭天喊地一家人,并未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像是瞬间消失的烟火,绽放过然后又失去光亮。
后来,她也遇到过好几次,有的取出来就没有呼吸,有的还活着,或是活了一刻钟,或是活了半日,有一个活得时间最久约莫四五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