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春季的风沙就显得小多了。
小路旁的山林虽不算茂密,入眼却也是一片嫩绿的枝芽挂在枝头。
山路有些难行,可许从云身强力不亏。
这条道路又十分熟悉。
在这无人的山路上,他倒是比在人来车往的大路上骑的还要快些。
走了有二十多分钟,前方不远已经能看到当年自己走出去的小村子了。
正逢春季农忙,许从云顺着熟悉的道路进村也没碰见什么人。
只有一些已经干不动农活的老人,带着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坐在避风的墙根下晒着初春的太阳。
远远的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进村,也没人上前来盘问什么的。
许从云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随口打了个招呼。
“刘爷爷、张爷爷……吃了吗?
闲着没事晒太阳呢!”
几个老人下意识的回了两句,却是满眼疑惑的看着许从云。
许从云离开村子小两年了,身形样貌可谓是变化巨大。
别说是这些本就不怎么熟悉的同村老人了,搞不好自己本家亲戚也够呛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一路上零星碰见几个人,许从云也就是随口打个招呼,也无心给他们解释自己是谁。
自己以后多半是不会再回来了,这些人记不记得自己,又有什么所谓呢!
七扭八拐,许从云一路到了自己原来的家。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房子还是那两间房。
不过,房子的主人自己换了人了。
许从云停车打量了一眼,回忆着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两天的迷茫。
许从云正回忆着呢,院子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小媳妇走了出来。
这小媳妇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点的孩子,见有个推着自行车的青年站在自家门口,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抬手护着孩子,猛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许从云眼看着这小媳妇脚跟绊脚跟马上就要摔倒。
他此时也顾不上停稳车子了,松开自行车就上前扶了一把。
许从云虽然没见过这小媳妇,心里估摸着这小媳妇就应该是那堂哥新娶的媳妇。
年轻的小媳妇自然是不能跟经年的老嫂子比。
被许从云拽着胳膊搂着腰,这小媳妇脸上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起来。
许从云也无心逗弄这小媳妇玩,等她站稳也就松开她了。
“同志,您好。
请问,许从量在家吗?”
这小媳妇听见许从云问话,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白白净净、高高大大的青年。
直到许从云又问了一遍,这小媳妇才反应过来。
“同志,你好!
我家男人下地里干活去了。
你是谁?
找我家男人干啥?”
许从云暗自点头。
这小媳妇果然就是自己的堂嫂子了。
当初许从量想买自家这院子,就是说的准备要结婚来着。
现在看嫂子怀里这孩子的岁数,怕是自己走了没多长时间他们两口子就结婚了啊!
“嫂子,你好!
我叫许从云,是许从量的堂弟!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这不是清明节嘛!
我回来给我爹娘、爷奶,上坟烧纸来了。
正好我难得回来一趟,就想着跟我大爷他们问点事儿。”
这小媳妇一听许从云这个名字,眼中不由亮了一亮,显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不过这小嫂子知道许从云的名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虽说他们两家是两枝两脉,亲戚关系已经有些远了。
可这亲戚到底还是沾的上的不是。
更何况,她们家现在住的院子还是从许从云手里买的。
再说了,就算没这院子的事儿,许从云跟她们家也出了五服不算亲戚了。
那同宗同姓的,还难得出了这么一个高材生。
许从量怎么也会给自己新媳妇,吹嘘炫耀两句才对。
小嫂子看着许从云有些兴奋,不过表现的比较拘谨,说话竟然有些磕巴起来。
“是~是从云兄弟回来了啊!
我正好~正好要去我爹他们院里呢,咱们一起过去吧。
我爹他们都下地干活去了。
我去把孩子给我娘看着,也要下地里去干活去了。
正好我去给你把我爹叫回来。”
小嫂子随手拽了把院子门,也不在意院子门有没有关严实,起身带着许从云往外走。
到了许从云堂伯父家,简单寒暄两句把孩子递给自己婆婆,小嫂子匆忙拿着一把锄头走了。
许从云听着他这堂伯母吹嘘自己儿媳妇争气,进门一年就给生了个带把的,一时间只感觉有些尴尬。
自己这一脉也有了后了,也是个带把的。可是自己这大儿子,却是没法跟人明说的啊。
这年代在农村就这样。
村里别管是有钱的、还是有势的,都不如家里儿子多的。
不过许从云也没尴尬多长时间,他那堂伯父匆匆赶回来了。
“从云!
你咋想着回来了?
我听人说,清明节城里上班上学的,不是都不放假嘛!”
许从云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来跟堂伯父打招呼。
听着堂伯母这农村老太太,家长里短、三瓜两枣的絮叨,许从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大爷。
我这次是请假回来的。
这不是去年没回来嘛!
明年就要毕业了,也不一定有时间。
我就趁着今年不忙,赶着回来祭拜祭拜。”
清明祭祖是大事,爷俩也没多耽搁。
许从云提着大包裹,就跟着伯父上后山了。
来到许家祖坟。
许从云看着自家一脉的坟头上杂草丛生,不过却也有纸钱灰烬残留。
估计是堂伯父他们祭祖的时候,也给自家捎带着烧了些。
至于自家坟头的杂草没有清理,那也犯不上怪人家。
香火情香火情,有香有火就算是尽了情分了!
许从云撸起袖子简单清理了一下。
自家只有爹娘和爷奶两个坟头,清理起来倒也快。
香烛点上,黄纸压上。
金元宝、银锭子,再加上一捆一捆的纸钱。
许从云不疾不徐的,一包包掏出来依次点燃。
初春风大,再加上北京城也比较干燥,这里又是枯枝败叶零落的山区。
许从云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烧纸,防着出什么火情意外!
等一大包裹纸钱烧完,许从云照着规矩磕了三个头,这次祭拜也就算结束了!
爷俩缓缓的走在回村的山路上,许从云心绪有些莫名。
原以为自己会很平静的看待这次祭拜。
哪成想跪下磕头的那一刻,恍惚间许从云却莫名想起了后世久不在人世的父母了!
自己磕的这三个头,却不知是祭奠的自己父母,还是这倒霉的孩子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