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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浅水村时,她带走了一些晒干的海苔,此时拿剪子将海苔剪成两条细丝,这就是小熊的眼睛了;随后又剪出一个三瓣嘴——嘴巴做好了。

哨子茫然地看着她做这一切,压抑道:“我将所有积蓄留给她们母子俩就是。”瞬间感觉到宁小闲投来的鄙视目光,“琤琤必须过上安定的生活,清荷不可能跟我走;我若留下,迟早会害了他俩。我……”话尾梗在了喉咙里,说不下去。自古多情最是伤离别哪。

“烦恼何用,你为何不听听谈姐自己的意愿?”她说完,将眼睛和嘴巴贴到小熊的脑袋上,又将“被子”盖好,顺便还将“被角”掖了掖。周围放上些蔬菜作装饰。

摆好盘,她扔下沉思中的哨子,将饭菜端了出去。

琤琤毕竟还是小孩心性,一看到这古怪有趣的蛋包饭,瞬间就忘了难过。宁小闲就见这小鬼一伸筷子,掀掉了小熊的“被子”直往下瞅,忍不住大汗一下。她整治的饭菜味道向来不错,琤琤吃得眉开眼笑自不用说,连配在一边的蔬菜都吃了个干净,谈清荷哪怕是心事重重,伸了几筷子之后也不由得称赞连连。

对面这两大一小,怎么看怎么像一家子,自己这个局外人还是早点消失的好。宁小闲一向很自觉,饭后收拾了碗筷就滚回自己的小院去了,留下一对男女深情款款。据穷奇透露,这两人每天晚上都忙得要命。她完全可以理解,一方面是干柴烈火,一方面是前途未卜,两人都需要发泄自己心头的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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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才要触及小院的门,长天突然道,“你有客人上门了!”

里面有人?宁小闲一惊,缩回了手。这一瞬间,她脑中转过了许多念头。

是黄巾力士的主人寻上门来了么?可是她下午斩杀了盯梢的三眼鸦,这消息却是如何传回去的?若是附近有人,长天断不可能不警示自己。莫非下午府衙里有对方的耳目?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就听长天沉声道:“见机行事,苗头不对即回神魔狱,不许像上回那般拖拉。”

“是!”她作了个深呼吸,伸手推门进去。她才刚踏入院子,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看来,对方来势汹汹啊,她冷冷一笑,夷然不惧。

小楼中突然亮起了灯火,院子里却依旧很黑,仿佛潜藏着怪物。“院中可有机关?”她低声问道。

“有。你左手边的竹林里有些腥气,估计有些见不得人的虫豸;右边是四落迷魂阵,仓猝间说不清步法,你莫往右走就行了。嗯,前面墙上还布了个小孤山阵,屋子里这人留了后手,见机不妙要逃走的。”

一听对方连逃跑阵法都布好了,她首先放下了一大半心。若是实力强横者,何须如此小心翼翼?

长天猜透了她的想法,冷哼了一声:“莫要掉以轻心。道行不高的修士若精明些,照样能取你性命。”

她调整好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走上前去,轻轻挑开了门。灯火阑珊下,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倒是对方先开了口:“是你?”语带无限惊奇。

“是你!”一息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语带无尽狂喜!“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你!”

宁小闲却惊得面无人色,后退了两步:“怎……怎么是你!”

灯下这人一身黑袍,三绺长须,放在桌上的右手断了拇指、食指和中指这三根手指,仙风道骨的气韵早已不在。这不是她在互市莫名结下的仇人刘满子,却又是谁?

刘满子见了她,却是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找了你这贱丫头好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仙师,您的手指不是我砍断的。”她装作害怕的神色,往屋子一角缩去。无论是刘满子的话语还是表情,都证明在这里见到她十分意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要找的,是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再退一步来说,他断不会无缘无缘来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这必然是受人所托或指使!

他背后的人,是掳走狗子那修士还是清虚门呢?

刘满子见她骇得面色青白,不由得兴奋道:“你在那互市里牙尖嘴利的,这会儿怎地不行了?”这女子害他被剁了三根手指,害他丢失了那个神奇的小丹炉。虽说只是一介凡人,但祸事都由她起,他可苦苦找了她好久啊!

“仙师饶命!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互市里那人伸手斩伤了您,我也事先并不知情啊!”调息术果然神奇,她减少了输往面部的血液供给,面色很快变得惨淡一片。刘满子看在眼里,心中大感快意。

“若不是你惊动了澹台翊,他如何会斩断我的手指?!这一切都由你而起。若不将你细细剐死,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刘满子狞笑一声,突然想起,“对了,我的丹炉呢?你把它藏到哪里去,我为何寻它不着?”

“另外那名仙师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拿去了哪里!这些真的都与我无关啊!”说完,她抚着脸,失声哭了起来,心里暗暗骂道:

该死的哨子,她都嚎得这么大声了,他怎还不快点过来?明明只隔十几丈的距离!该不会又在忙着做运动了吧?

刘满子斜睨着她:“臭丫头,还有点儿心机么。你哭吧,尽情地哭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他哈哈大笑,“我在这里布下了隔音结界,你就算哭破了嗓门,也休想传半点声音出去!”

他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老神哉哉:“现在你来告诉我吧,为什么樊先生会要我来对付你?说得痛快些,我一会儿也让你死得痛快些。”

就见眼前这姑娘止住了哭声,抬头讶然:“樊先生是谁?我不认得。”

“少跟我装蒜。”他不耐烦道,“樊先生说,你和温府二公子走得很近,必有图谋。再不老老实实供出来,就有苦头吃了。”眼前这丫头眼珠子转了转,他在互市里就见她做过这表情,看来心思活络了啊。刘满子也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铃铛摇了起来。

这枚铃铛的大小和挂在小猫小狗脖子上的同类没有两样,只是通体金灿灿地,绘满了淡红色的丝线。他这一摇动铃铛,铃上的红线就诡异地浮了起来,像活蛇般构成了一个个古怪的符文,飞到铃铛口之外。声音一经过这层符文墙时,清脆的铃铛声就变样了。

听在宁小闲耳中,这声音先是幻化成了地球上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之声,一会儿又是舅舅家搓麻将的声音,可是下一秒竟像阴风呼啸,像厉鬼哭嚎,像无数冤魂齐声嘶吼。她捂住耳朵,却挡不住这声音直往脑子里钻。铃声每响动一次,她的心神就被狠狠勾住一回,刘满子越摇越快,她的心脏也跟着就跳得越快。

这人面上还带着狞笑,显然很享受折磨自己的过程。她脑中昏昏沉沉,最后“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宁小闲!”耳边突然传来长天的怒吼。“进神魔狱来,你不是他对手!”他在这吼声中掺入了神通,顿时将她耳边的魔音震散了一大半。

趁着这功夫,她抬腿勾起面前的椅子,一脚踹向刘满子!这修士没料到她还有余力反击,愕了一愕,手上不由得停顿了。

宁小闲望着他,突然露齿一笑:“你刚才说,这里布下了隔音结界,什么声响也传不出去?”

她刚刚才呕了血,银牙上还沾着血丝。这么漂亮的姑娘妩媚一笑,竟然给人几分冷森森、恶狠狠的错觉。刘满子看得心下一跳,旋即又想起这不过是个凡人,顿时恼羞成怒,抓住铃铛就要再摇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这姑娘不见了!

就在这小屋子里,在他的眼皮底下,倏忽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定神看过去,宁小闲原本站立的地方,现在只余空气。“莫非是用了什么隐身的法术?”他思忖间手上也未停顿,几记真火打了过去,就是钢铁也烧化了,可是那地方还是空无一人。

他不信邪,又举起铃铛摇了几声。可是满屋子里除了铃铛的脆响,又哪有半点异常?

莫非有鬼怪?他是修士,自然不怕普通的鬼怪妖物,可是现下这是神马情况,有谁能告诉他一个凡人为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大变活人?

且不说他一个人疑神疑鬼。宁小闲此刻当然是进入了神魔狱之中。自从上次被长天狠狠打了两记屁屁之后,她终于学会不再逞强。

长天看着她皱眉道:“是我失算了,这修士不过筑基期,手里居然有摄魂法器,你现在神魂已受了些伤害。”

“不妨事,我还支撑得住。”她先往自己口中塞了一颗小培元丹。唉,脑子里昏昏沉沉地直想呕吐,好不难受。可是现在须得赶紧将外头的事情处理了,否则等刘满子反应过来,脚底抹油,可就走漏了神魔狱的秘密。早知今晚有人来寻她晦气,说什么也该将澹台赠的玉佩挂在身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