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婶你帮我们起吧。”
“对对,林婶起名字!”
“那婶子想想。” 林氏思考了下,扭头问粗脖子,“我记着你叫高大福是吧?”
粗脖子没想到那日随口一说,林婶就记在心里,连忙点头。
“那你们就按年龄大小,你叫高二福,你是三福,你是四福...”
一直说到六福,那个孩子眼中明显有些犹豫。
“婶子,我有家,也有名,也要改吗?”
“......”
忘了,还有个有家的。
林氏一拍脑袋:“你不用,你叫什么啊?”
“我叫杜小树,我哥哥叫大树,所以我叫小树。”
“小树是吧,婶子记住了。”
如此六个孩子都有了名字。
到家的时候,崔家其余人已经回屋歇下,林氏干脆让他们在院子大圆桌上吃饭。
隔日一早。
天色还没大亮,崔家所有人在院子里整装待发。
出发前将任务分配到个人。
“老三,今日咱俩割麦子,天黑之前争取割出三亩,老婆子你和二郎负责捆麦子和运送,小五和小七就拾麦穗...”
四郎昨日请了半天假,暂时没算他。
小五脆声问:“阿爷,三婶她们做什么?”
“你三婶还有别的事要忙,咱们干咱们的。”
老三媳妇又要支棱生意,还要给工匠做饭,崔老汉自然没算她。
林氏不小心睡过头了,这时才推开门。
“爹,我也去,我和娘捆麦子,让二郎去割麦子吧。”
昨晚烙了一大盆杂粮饼,又炸了半盆肥肉丁酱,加上海藻菜,工匠们能对付两顿饭。
崔老汉看着打定主意要帮忙秋收的林氏,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
“好!今年咱们全家一块秋收,不过老三媳妇别逞强,忙不过来就跟你娘说。”
“爹我知道,干不动我就回来歇会。”
有了林氏加入,一家人精神饱满,拿上各自的工具奔赴战场。
不止林氏,崔昭昭和小六赖了会床也来了,他们跟着小五捡麦穗,而林氏和崔老太各自捆麦子。
林氏被分到崔成良那边。
割麦子要弯着腰,时间长了腰又疼又僵直,崔成良割了一会直起身,正看到身后不远处捆麦子的林氏。
林氏两辈子没干过农活,光是捆麦子就手忙脚乱。
“你按着稻杆,我来捆。”
林氏回头,看到崔成良不知道什么过来了,还是听他的往旁边挪了挪。
“你割你的,我能给麦子捆上,就是速度慢了点。”
崔成良没接话,低头三下五除二把麦子捆好。
林氏汗颜:“好了好了,我自己慢慢来就是,你别落下进度,爹看到肯定要念叨。”
二人像瞒着家长偷偷干坏事,说话都不敢大声。
“爹年纪大了,干活没我快。”
林氏探头一看,崔老汉那边果然进度没这边快。
“你在这边歇会,待会割完这一趟我过来帮你捆麦子。”
崔成良平时看着闷不作声,干起农活却很利索,手起镰落,伴随着唰唰声,麦子整齐地铺陈在地上。
林氏也没闲着,紧跟在后面把麦子抱起堆到一块。
崔成良把后头割的麦子抱过来,二人合作捆好。
“真是体会到汗滴禾下土了。” 林氏打趣了一句,虽然她不是收割主力,但该遭的罪一点没少,身上被麦芒扎的又痒又疼,麦田又闷热,汗水止不住淌。
反观崔成良面不改色,显然已经习惯了。
“我有点佩服你了。”
没有任何机械辅助,从种子到粮食全靠一双手,一般人吃不了这种苦,尤其是年复一年的重复劳作。
“男人嘛,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崔成良坐下歇口气,“刚来的时候也不适应,自打参加工作后就没种过地了,来了这边每天睁开眼就下地干农活,脑袋都种愚了。”
林氏被他逗笑:“怎么不做点小生意或者进县城找个工作。”
崔成良摆摆手:“这边都要签身契,不卖身就只能做短工出苦力,挣得少不说还没人权,动不动就挨打,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反倒被他们呼来喝去,还不如在家种地。”
“至于生意,我不太敢做。”
他是病死的,格外珍惜这一次的小命,苦点就苦点,饿不死就行。
崔成良突然问她:“你平时会想家人吗?”
林氏一愣,倒也不那么想,主要崔成良不知道,她两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偶尔也会想。”
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想爸妈了,大哥大嫂退休后在云南买了房,顺便把爸妈也接去养老了,她也好久没见了。
林氏有些怅然。
“我刚来的时候想孩子,也想孩儿他妈。”
崔成良挺壮个汉子此刻蹲在地上,像只被丢出家门的流浪狗,说不出的落寞。
林氏记得他说过前世是病死的,和自己丈夫一样。
“想开一点,既然回不去了,我们就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说不定她们哪天也过来陪你了。”
崔成良知道林氏是在安慰他,这压根就不可能,他一个人穿越就够扯了,还能一家人整整齐齐都穿越过来?
“还是算了吧,光是没有手机电脑,那两个孩子来了就得疯。”
林氏代入自家两个孩子,闺女不用多说,已经找到方向,立志要改良种子,至于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倒也没疯。
有人一起说说话,也不觉得累了,崔成良拿起镰刀接着干活。
崔老太拿扁担过来喊林氏,一块把捆好的麦穗先挑回家。
林氏力气小,只挑了几十斤。
这里回崔家要走上十来分钟,而新房子离得近,并且新规整出来的平地很适合打麦。
二人把麦穗挑过去,有干活的工匠盯着,也不怕被人偷走。
回去又去了二郎那边,把二郎割完的麦子捆好,挑了过去。
两趟走下来,林氏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痒,汗水一浸,更是疼得厉害。
林氏忍不住抓抓胳膊又抓抓脖颈。
“别挠,越挠越疼。” 崔成良余光看到她上抓下挠的动作,连忙出声,“你先忍忍,晚上回去烧点麦糠水擦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