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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流逝,该面对始终要面对。

翌日一大早,钟伟冒着瓢泼大雨来到堤坝,慰问一线人员。

当见到祁同伟时,祁同伟正顶着一脸疲态,满脸污垢,嘶哑着嗓子指挥着大家准备堵堤的铁笼,沙袋。

根据陶教授的方案,将采用钢筋焊接的铁笼装着石块做堵堤的基底。

只要两条基底固定住,那石头就不容易冲走,再加上沙袋,堵堤就会有很大的成功希望。

钟伟沉声问:“大概多久能堵住缺口?”

“按照计划,顺利的话最少需要两天。”

“下面的乡民转移情况怎么样了?”

“大部分早已转移了,只有一些老人不肯离开,目前已经组织人员在搜救了。”祁同伟没有隐瞒。

钟伟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金昌国在身后看的有些失望,却又情理之中。

当一件事情发生并需要追究责任时,最终的结果往往并非完全由事件本身的性质所决定,而是更多地受到上位者态度的影响。

这些身处高位、掌握着权力和资源的人,他们的立场和意图常常能够左右整个局势的走向。

有时候,上位者出于自身的政治考量或个人目的,可能会将目光瞄准某个人,并试图通过一些手段来将其拿下。

即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上位者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也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一场轩然大波。

而那个所谓的“主管责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轻易地将任何人都装进去。无论这个人与事件本身是否存在直接关联,只要上位者认为他有利用价值或者碍事,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这种现象在职场、官场等各种组织环境中屡见不鲜。

然而,如果权力想要保住你的话,同样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应对此类情况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比如,“临时工”这个借口则是最为常见且屡试不爽的一种手段。

这次的决堤,以金昌国的想法,肯定要治祁同伟一个“主管”责任,可钟伟不表态,说明就是准备保护对方,所有人都看的明白。

只是,这样一来,那他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白干了。

金昌国不顾钟伟想法,站了出来,指责道:“同伟同志,你看看,工作到底怎么做的,给党和人民带来了多少损失,我看你该停职反省!”

果然,此话一出,钟伟眉头微皱。

其他大小官员也有些发愣,甚至暗暗摇头,觉得这位金市长快退休了,也有些老糊涂了。

金昌国当然没有糊涂,他只是会算账。

得罪这位钟委员,他最多提前退居二线,不把祁同伟高育良整出海洲,他就得唱铁窗泪。

所以他必须得出击!他赌这位钟委员会碍于脸面,将祁同伟停职,调离。

高育良从愣神中醒悟,立马出声反驳:“昌国同志,咱们面对的是天灾,不是人祸,预防只能尽可能的避免,并不代表就完全不会发生,把责任推给某一位同志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他是主管干部,江昌发生任何事他都要承担责任,市里早就三令五申,要加强防汛工作,要是堤坝只是出现一道小小的口子,可以不怪他,可如今这个堤坝溃成这样,足足有上百米,这说明他们的防汛工作啊,就是在敷衍了事,我看啊,治他个渎职没有任何冤枉。”金昌国直击要害。

齐斌听的一怔一怔的,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看到钟委员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昨天人家才表现出喜欢,你今天就来打压,这哪是冲着祁同伟来的,分明是不给钟委员面子,想拖着大家一起来承担钟委员的怒火啊!

高育良没有任何惊慌,微笑道:“昌国同志,渎职是不是帽子有点太大了,据我了解,同伟同志这些天没有丝毫懈怠,天天亲自带队在江堤海堤巡查。

这个事不但我知道,你也可以问问在场的百姓嘛。要是汉江在江昌县流程七十一公里都让同伟同志来看管,我看就算把他劈成两半也看不过来。

再说昨天他接到的是市委的命令,要做迎接工作,当时人都不在江昌,要说渎职,怎么也算不得他的身上吧。”

金昌国不依不饶,“育良同志,他是你学生,你当然帮他说话。

防汛大会上咱们都是签了军令状的,咱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现在汉江决堤就是结果,江昌几十万百姓正在遭受洪水侵袭就是结果。”

高育良说:“昌国同志,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祁同伟是我的学生没错,不光你知道,大家都知道,省委更清楚。

要不是省委点将,我还真没机会跟我这位学生共同来建设海洲这座美丽的城市。

这是省委的信任,我一直谨记。

但我从未因为他是我学生就帮他说话,我只在讲述一个事实,换作任何一个党政干部放在这个位置,我也会就事论事。

既然你说到军令状,那是不是咱们都要集体辞职,当初齐书记还在省里签了军令状呢。”

眼见两人争论的越来越离谱,马上扯到自己,齐斌赶忙站了出来打断道:“好了,好了,现在是讨论防汛工作,不是追责的时候,有什么事等溃堤堵住再讨论。”

齐斌心里却已经把金昌国骂了个遍。

自己还没定下基调,他还先跳出来了。

现在媒体上级都在,这是长脸的事吗?这是给他脸上抹黑!

赵立春也适时发话,“行了,这天灾的事不是人力所能及的,要是都追责,咱们还有哪个同志敢做事?啊?

军令状的目的是让大家重视,并不是用来挥泪斩马谡。

对于祁同伟这个同志我还是了解的,从岩台到海洲,兢兢业业,每到一处都给当地的经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点咱们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实干家吧,要是因为这点就否认了他,那昌国同志你身为上级主官要不要担责?我这个省长要不要担责?”

金昌国被一连串的攻击打的无话可说,他早就计算到赵立春会保祁同伟,所以他在得到钟委员下来视察的消息便琢磨了这个计划,要是钟委员拍板,赵立春恐怕就算不拿下祁同伟,起码也得给他腾个地方。

现在看来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一个从汉东长大,成长的平民小子还能遇到一位副级领导的女儿呢?更能得到对方的赏识。

就连赵立春给“军令状”赋予诡辩都无人敢反驳。

就是因为没有重量人物压制赵立春,那他再怎么辩论都在做无用功,因为他的权力还不足以对抗省长的权力。

政治,最终都是由权力大小,决定事件的性质。

谁的权力大,谁说了算。

只要权力大,就可以给任何一件事赋予不同的意义。

他输了,但他是输给了权力。

压下两人争论,赵立春又话锋一转,“当然,军令状既然立了,惩罚还是要有,介于同伟同志昨天的确没在江昌,主要责任并不在他,所以我建议可以给同伟同志一个警告处分。

另外要追责,下面具体责任人也要处罚,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让他们将功补过,起码先把溃堤堵住再说。”

省长拍板,这场闹剧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