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后是宋么？”
李世民喃喃自语了一句。
朝代更替非人力可以扭转，哪怕强如他，也知道他打下的大唐不可能永远存在。夏商周，再秦之后到隋，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各领风骚罢了。
他的愿望是将大唐打造成为汉朝一样就足够了，所以他的目标是汉孝文帝，整个唐朝的各种仪式和标杆都是汉朝。
但是，事实归事实，理智归理智，情感上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现在听到周飞讲述大唐灭亡，大宋接替，李世民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涌出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整个人变得空落落的。
“是啊，宋朝！”
周飞点了点头，语气满含讥讽之意。
李世民情绪不得劲归不得劲，但理智还在，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周飞的变化，不禁好奇问道：“这宋朝很差吗？”
唐之后，华夏民族从此一蹶不振一千多年，唐后面的宋朝肯定是比不过唐的，这点他知道。
但是，即便宋不如唐，但作为一个统一的朝代，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这样一想，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忽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里闪现，没等周飞答话就色变道：“可是衣冠南渡之事在宋朝重演？”
周飞之前讲安史之乱时，特别提及了“安史”两人是异族的情况。
异族作乱，五代十国，宋朝不行~
等等要素加在一起，自然而然的让李世民想到了当年晋朝衣冠南渡之事。
衣冠南渡的背景，是晋朝八王之乱，引异族势力进入中原大战，最终导致异族坐大，北方化为焦土，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
他的大唐更是直接异族作乱导致天下大乱，宋朝虽然收拾了残局，但多半是控制不住异族势力坐大，所以才有华夏民族自唐之后一蹶不振的说法。
“虽然没有衣冠南渡，但也差不多了。”
周飞说话的语气里依然充满了嘲讽：“我们华夏民族有个好处，那就是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知错能改。但很多时候，这个知错能改放到国家治理上面往往就会走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大唐节度使权力太大，导致五胡乱华，所以宋朝在建国之初就确立了一个制度，那就是以文御武，发展到后面军队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当兵的脸上要刺字，号称贼配军。如果天下已经统一那还罢了，偏偏安史之乱留下的异族在北方坐大，于是乎终宋一朝，一直被异族打压，刚开始是北宋，然后割地赔款，最后直接被北方游牧民族一锅端了，皇帝嫔妃公主文武大臣全部被掳走，变成了南宋，一如当年的晋朝南渡之后~”
听到这，原本色变的李世民变得羞愧难当，忍不住双手捂了一下脸，他有些无颜以对了。
这个宋朝变这么差，锅还在他大唐身上！
如果不是他大唐搞出节度使，宋朝君臣就不会从上到下厌恶那些将军士兵，也就没有以文御武之事，多半也不会被异族压着打。
如果不是他大唐重用异族，导致北方之地被异族占据，宋朝也以文御武的政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周飞见他这个反应，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过却没有宽慰他，而是另外又说了个事：“五代十国时期，沙陀人被你们唐皇室赐姓李，成为国姓，其中一人为河东节度使，他有一个孙女婿后来成为了成德节度使，这个成德节度使被后唐末帝猜忌，于是造反了，把幽云十六州送给了异族契丹，于是在宋朝成立之后，北方无险可守，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李世民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了，忽然眼泪流了出来，嚎啕哭泣道：“是我的罪过，是我的罪过~呜呜呜……”
“呃呃~”
周飞直接傻眼了，不是，大哥，你就这样哭了啊？
“秦王，你这是干嘛？怎么哭起来了？”
周飞顿时急了，他只是讲述历史而已，没必要因为还没发生的历史这样大哭吧？
李世民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嚎啕大哭。
一直哭了五六分钟，李世民才渐渐停歇。
等到李世民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他时，眼睛都红肿了起来。
“这泪腺属实发达了些~”
周飞着实有些无语，史书上多次记载李世民嚎啕大哭，而且是动辄就哭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李世民真的爱哭。
堂堂大唐太宗文皇帝、杀人无数的兵法战神竟然是一个哭包你敢信？
“哎~”
李世民长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伸手示意道：“周兄弟你继续~”
周飞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改天再说了？”
“不用！”
李世民急声阻止道，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内心的悲伤，周兄弟见笑了。”
周飞理解的笑了笑道：“没事，秦王多情敏感，这是好事啊。我们这边科学家研究过，爱哭的人身心反而更健康，只要不是太放肆的哭，其实更有助于长寿。”
“还有这事？”
李世民顿时亮了眼睛，随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我以后应该多哭泣哭泣了。”
周飞微微一笑，继续刚才历史的讲解：“说到南宋，南宋最终还是被异族灭掉了，也是我汉民族第一次亡了国，被异族统治了。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
“怎会如此？”
然而，他的话还没讲完，李世民就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失声叫了起来：“异族入主华夏？怎会如此？”
周飞却冷笑道：“这只是第一次而已，还有第二次呢！”
李世民：“……”
他万万没有想到，华夏有遭一日竟然被异族所统治！
想当年晋朝衣冠南渡，晋朝依然安然无恙，最终依然是汉人杨坚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历史任务，整个天下依然是我汉人的天下、华夏的华夏！
夏商周、秦两汉、一直到大唐，从来都是华夏的华夏。只有我们华夏衰落的时候，异族才能像野狗一样窜上来咬上几口罢了；等到我华夏统一，强盛起来，异族只有被我们华夏吊打的份。
但现在，唐之后的宋，竟然被异族所灭，华夏沉沦了？
而且，还不是一次，还有第二次？
这如何不让他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