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市政府和工业部来人通知红星轧钢厂的主要干部，明天要他们前往市委，开会商议组建红星轧钢厂第六分厂的相关事宜。
没错，市委市政府和工业部经过商议和协商，准备将热的快车间和新组建的热水器车间从红星轧钢厂剥离出来，虽受轧钢厂管辖，但更具独立性，从而成立分厂。
原因在于热的快车间的创汇能力极为强劲，而更为被看好的热水器车间一旦组建成功，那更是不可估量。这两个车间组建成一个轧钢厂的分厂，无疑会更有利于发展。
热的快产品在港城公司人员的不懈努力下，热销于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实验车间的工人已达饱和状态，足有 1400 人。每天的产量接近十万只。产品出口创汇的产值每天高达 30 万 m 元，年产值上亿 m 元，而且这还是电器产品，根本不是原材料、农产品所能比拟的。
上面的高官又怎么可能忍得住？现在轧钢厂还只是正处级单位，然而其创汇能力都能比得上一个省了，更别说还有个热水器这样极具创汇潜力的产品。
这样的行为不单单是摘桃子，简直就是挖根，把煮熟的鸭子都给端走了。或许是照顾外贸部的面子，才以成立轧钢厂分厂的名义行事。
如此一来，外贸部也不好说什么，轧钢厂的干部们却是有苦说不出。
李怀德的办公室里，董国华和许大茂走了进来，其他两个副厂长则没有露面。这个项目对他们影响不大，他们不仅不会反对，甚至会举双手赞成，毕竟上面论功行赏，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而对于李怀德、董国华、许大茂三人来说，却是将到手的功劳分去了一大块，可能只会得到安慰奖，大头被别人划走了。
三人面色凝重，董国华率先开口道：“我父亲跟我说，一旦分厂组建成功，并且展现出强大的创汇能力，轧钢厂必定会被升格。”
李怀德猛地一拍桌子，恨声道：“昨天我岳父也讲了，轧钢厂这次动静太大，工业部的高层都为此龙争虎斗，更何况市委市政府，都把轧钢厂当成了唐僧肉。”
许大茂在这一刻才清晰深刻地认识到职场的残酷。当你功劳尚小时，别人会兴高采烈，给你加官晋爵；可当你功劳足够大时，别人就会动用各种规则将你的功劳果实抢走。
果然，普通人再怎么努力拼搏，都难以抗衡高层的利益交换。
此刻他不敢轻易开口了，任由李怀德和董国华满腹牢骚。因为他心里清楚，李怀德和董国华这么说也是做给他看的，毕竟牺牲最大、受损最严重的就是他，甚至他可能会被一脚踢开，只因他毫无背景。
“许大茂，想想办法。”李怀德和董国华停下了牢骚，一同看向许大茂。在他们眼中，许大茂总能从常人想不到的角度解决问题。
就像上次市委市政府想要摘桃子的举动，许大茂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拐子马方式，让外贸部施压，果然成功阻止了市委市政府的行为。
许大茂面无表情地吸着烟，说道：“任我们再精明，又有何用？别人大力出奇迹，一招泰山压顶，我们这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李怀德和董国华面色一凝，心中一惊，他俩暗自感叹，许大茂可能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同时心中也泛起一阵苦涩。
他们两人都是有后台的，有人撑腰，没人能抢走他们的功劳。尤其是董国华，到了摘果子的时候，最鲜最大的果子哪能落入他人之手。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李怀德苦笑一声，“你这家伙，都不知道你年纪不大，却仿佛一个老头子似的，你要我们还怎么安慰你嘛。”
许大茂不以为意，大家彼此都十分熟悉，便坦然开口：“我没背景，没学历，能够升到正科已经心满意足了。实验车间也只有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才能更加辉煌，没啥需要安慰我的，我倒是要祝贺两位，更上一层楼。”
董国华尴尬一笑：“这次真是托大茂哥的福，我也直接告诉你吧，我这次在轧钢厂镀金成功，这次会调到昌本县去任职。”
“实职？”许大茂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命也太好了，不得把人嫉妒得眼红。
董国华挠了挠头，在李怀德和许大茂的注视下咳嗽了一声，小声说道：“主要是占了大茂哥太多功劳，我把轧钢厂的利益全部交换出去，才运作成实职正处。”
李怀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这一步迈得太扎实了，年纪轻轻，就到地方主政，前途不可限量啊。”
接着又自嘲起来，“我这次仅仅随着轧钢厂升格能升一级，但升格后的轧钢厂，一把手的位置就旁落了。”他的后台终究还是稍弱一些，但能有这样一个满意的结果也算不错。
许大茂的情况就不怎么乐观了，来轧钢厂抢食的市里、工业部里，甚至外贸部的各路诸侯众多，他能保住级别，调个闲职，就已经很不错了。稍微能争功的部门都被各利益集团瓜分殆尽。
董国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拍着他的胳膊道：“我们都没想到，外汇的诱惑力如此巨大，国家如此重视。这次轧钢厂升格归中央直管，成了央企，你说工业部和市里的人不抢着上位才怪。”
“谁能想到，光一个热的快，年创外汇就达一亿 m 元，而且还在扩张，再加上更有前途的热水器产品，明年要是能达到 2 到 3 亿 m 元外汇，那真是风光无限。”李怀德感慨不已。
“可不是嘛，外贸部一推算，不得了啊，去年全国总共才创汇二十多亿 m 元，国家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董国华唏嘘不停。
但又转头看着许大茂说“明天，我爸想再请你到我家吃个饭，当面感谢你”他董国华这次算是有了主政一方的机会，董家自然还要安抚许大茂一番，做出感谢和许诺的诚意来。
李怀德也说着，他岳父也想和他交流交流，毕竟他李怀德自从拉拢住许大茂后，工作上面一帆风顺，也使得他岳父在工业部话语权大增。
许大茂摆摆手道“等这次尘埃落定后，再叙最好，如今大家眼睛盯的严，可别乱了心态”
李怀德一怔，“哎呀，还没你看得透，”看着迷茫的董国华笑道“我和你家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董国华也面色疑重的点点头，“本来还有朋友想约我庆祝来这，呵呵，多谢大茂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