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婚之日只有短短的三天了,张经纬来查看主婚场的布置。
主婚场赫然便是那座曾经的张府,这里可是张经纬往昔生活过的地方。据张六所言,这侯府乃是某位王爷精心修筑而成的一座行宫;而张府呢,则是当年察哈尔部察的汗所居住的宫殿。整座府邸足足划分成了六个大小不一的院子,其规模之宏大堪称云州之首,甚至比起云州的那三座首官官邸加起来还要更为广阔。
此刻,张经纬正仰起头,目光紧紧锁定眼前这座朱红色大门。原本应当高悬于门上、镌刻有“张府”二字的那块牌匾,如今却被两张醒目的白色封条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家,张经纬不禁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的家啊……”言语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感慨与怅惘。
站在一旁的钱明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听说这次能够借到这座府邸,全靠木头跑去卢大人那儿,头都快磕破了。”
听到这番话,张经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他咬咬牙说道:“待我日后将辣椒卖出赚到钱后,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家重新买回来!”
钱明点了点头应道:“好嘞少爷,那我现在就前去叩门,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正是王二狗。只见他满脸疲惫地抱怨道:“哎呀少爷、钱大哥,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几日为了筹备婚礼之事,木头布置得实在太过夸张啦,等到时候拆卸这些装饰的时候可有得忙咯,真不知道得费多大功夫才能收拾妥当呢!”
张经纬摆了摆手笑道:“把驴子拴好,咱们一同进屋再慢慢说吧!”
刚踏进门的那一刻,张经纬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哪是院子,这简直就是一个广场啊,大的有些不像话。
巨大的仪门也挡不住后面的主屋,高大的主屋从主檐到子檐都挂满了红绸,从进门那一刻开始,金丝纹绣的红毯就一直铺到主屋。
在庭院里,一群杂工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他们有的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将彩色纸灯一个接一个串起来;有的则在地面上整理着麻线和工具。在这群人当中,竟然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张经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不禁惊喜地喊道:“大壮!”
董大壮听到呼喊声,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连忙回应道:“恭喜少爷大婚啊,我大壮也来凑凑热闹,沾沾这喜气!”
张经纬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么大热天还在这儿忙活。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木头?”
董大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答说:“木头兄弟这会儿正在后面屋子忙着布置婚房呢!这段时间可把他给累坏了,昨晚他爬上去挂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摔下来了,好在他有些身手,反应够快才没出事。”
张经纬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得一紧,关切地问道:“是吗?那我可得赶紧过去瞧瞧他。”说着便抬腿要走,但突然又停住脚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呃……后屋怎么走?”
这时,一旁的王二狗机灵地跑过来,热情地说道:“少爷,我带您去吧!”
……
从前院到后屋之间,有一条蜿蜒曲折、宛如长龙般的长长走廊。这条走廊一侧,矗立着一座神秘而又略显阴森的小院。小院四周环绕着一圈锈迹斑斑的铁链,张经纬不禁对这座小院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他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它。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二狗开口说道:“那是老爷的书房,当年......”
张经纬心头一震,连忙追问道:“我爹就是在那里自焚的吗?为什么还要把这里锁住呢?”
王二狗挠了挠头,压低声音回答道:“这是官府的意思啊。不过说实话,我之前早就偷偷翻过院墙进去查看过了。里面除了那间已经烧成灰烬的房间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这话,张经纬心中愈发好奇起来,他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我还是想进去看一看!”
王二狗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少爷想看你,那我来想想办法。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要不我驮你上去,站墙头看一眼怎么样?”
张经纬眼睛一亮,立刻应道:“嗯,我就看一眼!”
于是,他们三个人一同来到了墙边。这座小院的围墙并不算太高,张经纬小心翼翼地踩到王二狗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抓住墙头,然后慢慢地抬起身子,终于能够看到院内的景象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破败不堪的画面。漆黑如墨的房屋显得格外阴沉压抑;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掩盖住了原本的小径;墙根处更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它们肆意蔓延生长,给整个小院增添了几分荒芜之感;就连地砖上,也都布满了厚厚的青苔。
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张经纬感到一阵唏嘘,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生前常待的地方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说看一眼就一眼,张经纬从墙头上下来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又继续往后屋走去。
尚未踏入后屋门槛,张经纬便隐约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呼噜声响。那声音犹如闷雷一般,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是在抗议被人打扰。进入房间后,张经纬一眼就看到木头正斜倚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酣睡,脑袋耷拉着,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口水。
再看那张原本摆放着饭菜的桌子,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碗中的剩饭所剩无几,而那双筷子则随意地握在木头的手中,似乎他刚刚正在享用美食,却不知不觉间被瞌睡虫侵袭,吃着吃着就沉沉睡去了。
站在一旁的王二狗见状,不禁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张经纬抬手制止住:“嘘——别出声,可别惊着他了。这天儿这么冷,要是着凉感冒了可不好。快,去找一块毯子来给他盖上吧。”
得到指示的王二狗点点头,转身朝着柜子走去,翻找起毯子来。趁着这个空档,张经纬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只见头顶上方悬挂着一盏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晶莹剔透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地上铺着一张厚实的虎皮毯,毛色鲜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四周墙壁上更是挂满了各种名家大作,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令人赞叹不已。
所有这些布置和摆设无一不彰显出奢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