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大学。
虽然那位周先生已经在活动结束后立马就乘车离开了。
但是很显然。
今天周扬在演讲厅所做的发言留下的余波仍然回响不断。
实际上。
纵然是在一个学术氛围极为轻松和自由的校园里。
其实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一个跟自己无关的话题。
人性大多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总是主流。
然而总有一些人会格外关注这种东西。
尤其是对于那位周先生在提问环节展示出来的强势，不少人都是记忆犹新。
而此时。
从演讲大厅离开之后。
江子凡听着耳侧充斥的各种声音，心底却有些不屑。
对于江子凡来说。
尽管江家遭逢大变，不仅仅是整个家庭都因此被牵连其中，他个人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举步维艰。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一贯坚持的态度还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
下楼的时候。
身侧有几个白人面孔的学生看到江子凡突然就吹起了口哨。
嘴里更是骂着一些很肮脏的字眼。
原本并不想惹事的江子凡见状。
这次却是毫不犹豫地瞪了过去。
“闭上你的臭嘴，肮脏的东西。”
闻言几个白人男子当即就要冲上来。
然而看到身材并不矮小的江子凡竟然纹丝不动。
反而是站在原地撸起了袖子，赫然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也只能愤愤地骂了两句就离开了。
而站在江凡身侧。
他的女朋友陈凯丽则是一脸紧张地拉着他飞快的离开了。
“一群垃圾。”
“真以为现在是以前那个时候。”
两人跑了一阵停下来，江子凡也是忍不住骂了两声。
“行了啊，你管他们干什么。”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都快回去了，还是尽量不要惹事。”
“再说了，你现在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陈凯丽也没继续说下去。
不过却很是温柔地挽着江子凡的胳膊。
随即就把脑袋靠在了身侧的男人手臂上。
两人沉默着走出校园。
江子凡也是一言不发。
一直到经过一家以前常来的咖啡店的时候。
这才低头问道：
“凯丽，你后不后悔跟我在一起？”
“我记得以前每次经过这里，我都会请你喝杯咖啡。”
“现在我可是真的穷的连咖啡都喝不起了。”
自嘲地笑了笑，江子凡也是有些无奈。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图你的钱。”
“再说了，就算是以前每次买咖啡也是我请你的好不好？”
闻言江子凡顿时也是苦笑了笑。
是啊！
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现在自己更加小心翼翼而已。
女朋友陈凯丽是他在国内上本科的时候就认识的同学。
两个人恋爱后一直到现在。
原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是现在……
……
其实陈凯丽的家境并不差。
这一点江子凡心里是很清楚的。
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也小有产业，不说多，起码也是过亿的条件了。
除了陈凯丽。
陈家还有个儿子目前正在接手家里的生意。
虽然自己那个大舅哥仍然是跟以前一样，对自己没有什么态度上的变化。
包括凯丽的父亲。
甚至比以前更为细心，从来不提及江家的事情。
但是未来的丈母娘却明显让他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
总担心他将来会利用自己闺女分陈家的家产。
当然。
对此江子凡内心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毕竟江家出事那是江家人咎由自取。
或许更多的是遗憾吧。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自己或许现在已经跟陈凯丽步入婚姻殿堂了。
“凡哥，你放心吧。”
“我妈这个人虽然有些世俗，好面子。”
“但是她也决定不了我们的事情。”
“别说你们家现在怎么样，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见身侧的男朋友似乎有些兴致不高。
陈凯丽也只能安慰道。
闻言江子凡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心底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这人生的酸甜苦辣。
这接近一年时间里，他算是彻底都尝了一个遍。
……
另一侧。
车子里。
说起来周扬也是感慨万千。
在长达三十余年的仕途中，他认识的人千千万。
但是最终能跟自己并肩走到现在的人不敢说是凤毛麟角，但是满打满算也数不出几个人来。
其实人生多数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一步跟不上，后面必然就会渐渐淡出原本的圈子。
当年他跟黄烨在东海市也算是相识于微末之中。
认识这么多年，一直都交往下来。
自己对黄烨寄予的期望可以说是极高的。
然而人生就是这样，太多的意外让你很难去预判一个事情的发生。
黄烨出事，直接导致自己的仕途断送在最后的胜利前夕，这是周扬都没有料到的。
可惜固然是可惜。
但是更多的是心痛和失望。
黄烨的问题很大，情节可以说是极其严重，落马是肯定的。
对于黄烨个人而言，固然是她应有的结果。
但是对于黄烨的家庭来说却是一个灾难。
黄烨的老公江泉礼是一个普通的学校教师，年纪也临近退休了。
这一次黄烨出事，江泉礼很果断地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
两个人的独生子江子凡目前在康大这边读书，按照时间是今年的年底毕业。
此前按照法院那边审判的结果。
除了黄烨所贪墨所得的钱财被全部没收以外。
江家的房产和存款也基本上被全部充公。
江家现在不说一贫如洗，但是条件不好是肯定的。
否则江子凡也不至于需要去打临工才能完成学业。
“她儿子在那边读书的事情我知道。”
“这孩子挺懂事，黄烨出事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我听晓峰说，黄烨的事情他们父子俩几乎都不知情。”
“有关部门经过调查后也确定了这一点。”
“江哥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办理了提前退休。”
“本来我还想着去看看他，不过他们家房子被没收之后，人已经搬走了。”
车子里。
听到话筒中传来安晓洁的声音，周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黄烨。
的确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累及家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么我让人找一找。”
其实安晓洁也知道自家男人跟黄烨关系匪浅。
这种关系并不是男女关系。
而是多年相交下来积累的感情。
实际上在黄烨出事之前，逢年过节都会跟安晓洁聚一聚的。
“不用找了。”
“既然他们有心躲起来，那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这样吧，你从家里的账户上转点钱过来。”
说完周扬就挂了安晓洁的电话。
随即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于江家来说。
功名利禄都是过往烟云啊。
江子凡那个小伙子，要想振兴江家。
恐怕还要奋斗很多年才有那么一点希望。
片刻后。
到了落脚的酒店。
周扬简单冲了个澡，随即就换上衣服坐在书房里看材料。
今天是他抵达的第三天。
虽然眼下当地的时间才下午3点多。
但是今天主要的行程其实已经结束了。
明天一早就会飞往塔城跟老约翰的负责人进行双边会议谈话。
正如俞方雨所猜测。
其实对于今天的发言，周扬心里基本上是没什么负担的。
这边媒体大肆渲染这是肯定的。
甚至必然会不乏有人抛出更为激烈的言论，但是在他看来这又如何？
打口水仗如果有用的话。
那早就世界和平了。
以往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环境。
现在不是说不需要。
而是环境变了。
环境变了，说话的声音当然也要发生改变。
……
“领导，您找我？”
屋子里。
秘书俞方雨敲开门进来。
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咖啡放到桌子上问道。
闻言周扬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着了手里的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开口。
“有个事情你找个人一起去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