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初。
空气中攒足了一整个寒冬的力量，仿佛是要赶在春天来临之前彻底释放出来。
一场绵绵的细雨宛如冷风铺面。
以前的农村里有倒春寒的说法。
坐在院子里。
看着头顶的太阳，再感受着风中的寒意。
周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倒春寒。
不过临春的低温就像是后劲不足，连着冻了几天之后。
紧接着两天。
气温又突然像是触底反弹的股市指数。
一下子就爬升到了一个御寒甚至都不需要那种加厚羽绒衫的地步。
“小顾，我看这天老爷也是喜欢开玩笑。”
“估摸着是睡觉打瞌睡了，没看好时间啊。”
闻言顾为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几天他的体会可是极为深刻的。
上次爬了一次山回来。
一开始倒是没什么。
反而是接下来气温开始下降之后。
整个院子里好几个人都开始感冒流鼻涕。
紧接着他跟蒋莹莹都中了招。
反而是免疫力下滑的领导毫发无伤。
以至于蒋莹莹都笑着感慨说，这天老爷就是喜欢欺软怕硬。
他们那种成天裹得跟粽子似的反而成了目标。
领导那种一天到晚都是衬衫毛衣加夹克衫的反而是不敢触霉头。
……
在年初的会议召开的前夕。
有关部门突然连续下发了几条人事任免通知。
可以说是平地风浪自起，一下子就把不少人震动得不轻。
其中：
湘南的省长王琳琳被毫无征兆地免去其担任的一切职务。
至于后续担任何职。
文件中并没有做相关的明确。
不仅仅如此，就连王琳琳本人，在当天通知下发之后就率先离开了落脚点酒店，直接返回了湘南。
其意如何，众人自然看得出来。
这一位怕是连会议结束都等不到，而是要直接回去交接工作了。
与此同时。
天东的副书记黄炜航紧随其后立马就调任湘南。
接任的正是王琳琳此前担任的职务。
成了湘南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实际上。
就连黄炜航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这边会议还没开始，自己的任职居然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动。
此前谈话结束，从肖巍然的办公室里出来。
黄炜航自己都有些云里雾里。
如果不是肖巍然说的十分清楚。
他几乎要认为这肯定是自己意会错了领导的意思。
“老黄，恭喜了！”
“不过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少了你，我们天东怕是更难了。”
在落脚的酒店里。
黄炜航一大早下楼吃饭，一路上不少人都向他表示了祝贺。
书记吕玉芬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聊了好一会儿。
然而黄炜航却是点到则止。
吕玉芬不好惹。
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自己能远离天东这个是非之地，他内心也是极为兴奋的。
“天东有吕书记您在掌控大局，问题不会太过复杂。”
“我看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天东的人事问题。”
此前李正出事。
实际上黄炜航内心是极为焦灼的。
一方面他这个副书记接任的概率很大。
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自己接这个位置。
不是他不恋权。
而是真的烫手啊。
李正的来头很不小，到时候李正没了，他接手李正的职务。
东海的那一位怎么想？
又能怎么想？
一提到这个。
黄炜航也是不由得想到如今正在南江担任书记的顾南北。
当年他跟顾南北一起调任天东。
结果。
在天东待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
他黄炜航仍然在副书记的位置上摸爬滚打。
而顾南北早就已经成了南江省委书记，甚至脑门上还戴着一顶决定性的帽子。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作为80年出生的干部，他的仕途生涯所剩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但是不管怎样。
这一次调任湘南，他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
然而事情并为就此结束。
黄炜航也没有猜错。
就在这两条任命消息公布后不久。
紧随其后。
负责宣传工作的副职干部张瑞被任命为天东常委，副书记。
相比于黄炜航。
现年53岁的张瑞自然还有更长的时间去打磨自己。
将来更进一步甚至几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
对于黄炜航和张瑞而言。
这自然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时刻。
只不过对于王琳琳而言，人生算是遭遇了一次滑铁卢进入了一段相当低沉的阶段。
在免职通知下发的第二天。
王琳琳立马就赶回湘南完成了工作交接。
接下来，她将参加为期几个月的学习。
而在湘南社会舆论的聚光灯下，以及无数民众的口中。
这位就像是瞬间蒸发了似地消失不见。
然而网络上关于王琳琳这一次被免职的猜测却是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王琳琳是被查出了问题，现在人早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也有人认为这位其实早就已经出事了，只不过现在才被公布出来。
总而言之。
在没有任何明确的理由的前提下。
王琳琳被免职引发的反向基本上都是负面的。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
就在几天后。
随着会议正式召开。
当看到王琳琳仍然坐在会场内时，不少人又开始转变了一开始的说法。
认为王琳琳被免职并不是因为犯错。
而是有新的工作需要安排。
而此时。
在周扬的办公室里。
面对一脸严肃的周扬，湘南书记张军却是满脸的自责。
“这一次王琳琳的问题，我个人作为湘南的班长确实是负有重要责任的。”
“在这个问题上我要做深刻的检讨。”
实际上接到通知的时候张军自己也有点懵。
他当然清楚王琳琳是周扬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
五十出头的二把手。
而且还是女性干部。
王琳琳在仕途的潜力不说无人能及。
但是在同代人里面肯定是名列前茅的。
这样的一个人物，骤然就被撸掉了担任的一切职务。
而且至今为止都没有明确王琳琳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
带来的震动和影响可想而知。
不过紧随着，当内部参考文件下发之后，张军自然是瞬间就恍然大悟。
向组织隐瞒自己离婚的事实。
这固然是一个问题。
但是关键就在于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现在问题显然是被放大了。
而做这件事情的还是眼前的周扬。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内情，张军也不是小年轻，自然是一想便知。
而这也是他紧急登门求见周扬的主要原因。
毕竟要知道。
王琳琳出事是在他湘南。
他这个书记于情于理都要有些说法的。
只是张军并没有想到。
今天晚上他如果没有来找周扬。
可能一场破天的富贵恐怕就要跟他擦肩而过了。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你张军是湘南的书记不假。”
“但是王琳琳的问题是个人问题，跟组织上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这个问题上，你老张不需要大包大揽嘛。”
“而且现在也没有打你们湘南班子的打算。”
“怎么？”
“黄炜航到湘南去，给你的触动难道就真的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