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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望渝到底回了金澜湾。

阿淮把她从深野带出来,映在车窗上的脸泪痕明显,就这么安静看着窗外的景物。

一直到车进入金澜湾内部,她才微动酸涩的唇瓣,“阿淮,你前面停一下吧,我想下车走走。”

车速本就不快,阿淮想了想,轻点了下刹车。

车是停了下来,门却打不开,阿淮没解锁。

裴望渝不问也不说,收回手,依旧呆滞的模样。

“可能翀哥做的事算不上善,但不会真的要你哥的命,程京南不一样,他跟翀哥之间的恩怨是随时都能拔枪的地步,你惹上他,不管是你还是你哥都很危险。”

“翀哥今天刚从南亚回来,听到程京南去了深野,是直接赶过去的。”

阿淮不带感情地解释了陆彦翀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深野。

裴望渝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我没有想要惹任何人,只想好好活着,可所有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阿淮明白,走到今天,裴望渝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她是真的想走,两千万不过是个借口,翀哥没想真的放她走。

“深野那边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因为一个月之后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我一直没接客,是你跟他们打过招呼是吗?”

裴望渝很乱,但脑子还能正常思考,今天这一出,拐个弯还是能明白的。

阿淮轻‘嗯’了声,“翀哥不是真的要你当公关。”

还是那句话,他是想让裴望渝服软。

轻轻牵动唇角,裴望渝笑得很苦,“谢谢你阿淮,不过他是不是真的要我去当公关其实不重要,我现在的身份还比不上公关。”

起码公关明码标价,各取所需,你情我愿的事儿。

她呢?

她算什么?

情人还是小三?

阿淮不知道说什么,透过后视镜看到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上面写满了破碎。

“翀哥因为你哥迁怒你,或许是做的过了点,你不知道他因为干妈做过什么,干妈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其实不止翀哥,还有我们,翀哥不是没给过裴励城机会,是他自己一直不开口。”

其实阿淮是想说,裴望渝如果不是在翀哥身边,说不定她会比裴励城先死。

“我知道。”裴望渝手指颤了下,“他不相信我哥会杀害阿姨,我也没法找到证据证明我哥的清白,他能留我哥一命我怪不了他,我只是...”

裴望渝以为可以做到无波无澜,可终究还是一瞬哽咽。

一面是亲妈,一面是兄弟,陆彦翀也不好过,她不怪陆彦翀把哥哥送进监狱是真的,可她的心碎也是真的。

“这儿到处都是你们的人,我不会跑也出不了事,让我下去走走透透气吧。”

阿淮没再阻拦。

看着她下了车,路灯拉长了她的悲戚,阿淮眼帘微动,任谁都想不到,以前那个说话温柔,时不时就爱脸红的单纯女孩,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陆彦翀接到阿淮的电话,裴望渝从深野出来他就知道,说不上什么心情,连着吸了好几口烟,他声音低沉,“深野那边处理了,最近她身边多安排人。”

电话挂断,客厅里的陆彦翀等了一个小时都没听到玄关处发出声响,问了手下的人,才知道有人从侧门离开,在金澜湾后面的湖边坐了几十分钟。

陆彦翀冷哼一声,手机扔到茶几上,起身上楼。

洗了澡,站在窗边,他凝了眼外面的夜色,眉宇间的烦躁来的莫名其妙,裹上浴袍,打算去酒窖拿酒。

整个金澜湾占地千亩,分别墅跟高层区,两者中间有条内湖环着四周,颇有几分曼莱威尼斯的味道。

虽是内湖,但湖不小,物业很是贴心的在湖边给业主准备了钓位,还定期往里投放鱼类。

夜里十一点,湖边有人在夜钓,裴望渝隔了些距离,在石椅上坐下,看着点点泛光的湖面。

“曼莱有海,想死我找人送你去,别影响小区房价。”

夜不算静,气温也刚好,突兀的声音霎时让裴望渝感觉后脊背一阵发凉。

转脸看到身穿黑色浴袍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盯着她,裴望渝着实被吓了一跳。

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从他低沉的声线听出七分不悦,手不自觉攥紧,连着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我没想死。”

“那你在这干什么?”

裴望渝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干什么,她就是单纯地不想回那个房子里面去。

见她答不上来,陆彦翀眸光更沉,正欲开口伤人,脑中倏地闪过深野包间里的画面。

喉结滚动,陆彦翀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跟我回去。”

裴望渝没说一个字,却身体力行的把不愿意三个字表达的清清楚楚。

陆彦翀耐心不多,不想在这儿跟她浪费时间,直接上手将人拽了起来。

“我不想回去。”

裴望渝忽地挣扎起来,她现在就像只装满水的气球,只要外面的保护不破,再多的情绪在里面翻滚压迫,她都能装得若无其事,可一旦挑破,水倾泻而出的刹那,就是她崩溃的时候。

她终于再盛不下丝毫情绪,三年时间一点一点汇聚起来的苦涩压抑,顷刻之间爆发,反扑过来将她吞噬的干干净净。

陆彦翀冷眼看着她绝望地做着无用功,纤细的手腕快速泛红,却在他手里纹丝不动。

“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你放开我,放手啊!”

“裴望渝!”陆彦翀怒极,“闹够了没有!”

闹?

她这三年痛不欲生,他只是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裴望渝不可思议地怔住,呆呆看着神色森然的男人,“所以你是觉得我只是在跟你闹脾气?”

说完,她唇角勾起一抹扎心至极的自嘲弧度,“我们什么关系啊,你既不是我家人也不是我男朋友,你说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必要跟你闹脾气?”

陆彦翀越听,眉心蹙的越深,“以前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的?又是谁惹了麻烦犯了错不敢告诉家里,让我去给她收拾烂摊子的?现在说跟我没关系了?”

“那是在你睡我之前。”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陆彦翀仿佛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恨意,稍纵即逝间又听得她说,“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十八岁的陆彦翀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