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委书记哈尔滨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透过那副厚厚的眼镜片,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两口深井,让人难以窥视其中的真实想法。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用一种低沉而平稳的声音缓缓问道:“你在市公安局具体从事什么工作?”
听到这个问题,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深吸一口气后,我清晰地回答道:“我在经济犯罪侦查大队工作,在被停职检查之前,担任中队长一职。”说完这句话,我不禁感到一丝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问询。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哈尔滨并没有立刻继续追问与工作相关的事情,而是转而问起了一些看似寻常的问题。例如,我平时的业余爱好是什么、家庭状况如何等等。尽管表面上这些问题普普通通,但不知为何,每当我迎向他的目光时,总觉得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我的内心深处,将我所有隐藏的秘密都一览无余。
随着交谈的深入,当哈尔滨得知我竟是省里的签约作家时,他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只见他微微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兴致之光。从这一刻起,他的问题开始变得愈发细致起来。
“哦?你还是个作家啊!那么跟我讲讲吧,你成为签约作家有多久了?”哈尔滨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连忙回应道:“大概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这期间你都创作过哪些类型的作品呢?作品风格又是怎样的?”他紧接着追问道。
于是,我详细地介绍了自己所擅长的文学体裁以及独特的写作风格,并列举了几部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就在我以为这次关于创作的话题即将结束的时候,哈尔滨突然话锋一转,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听说省里对于你们这些合同制作家每个月都会提供一定的报酬,对吧?”
我心头猛地一颤,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竟然会抛出这样一个极度敏感的问题。然而,短暂的惊愕过后,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如实作答:“没错,的确存在相应的报酬。”
话音刚落,就见哈尔滨的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盯着我追问道:“那么,这具体的金额究竟是多少呢?麻烦您能否说得更详尽一些?”他步步紧逼,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细节。
面对他这般凌厉的追问,我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但仍然强作镇定,尽可能详细地向他说明了报酬的数额和相关情况。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轮的问询,正当我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哈尔滨却忽然话锋一转,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高志的妻子叫王馥丽,对不对?”听闻此言,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骤然收紧。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的迟疑后,我便赶紧点了点头,用动作表示了肯定。
就在这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哈尔滨慢悠悠地从摆在桌面上的那个厚厚的卷宗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几页薄薄的纸张。刹那间,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跳动,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因为我一眼就认出,那些纸张可不就是我之前亲手交给王馥丽的那份至关重要的“状子”嘛!
只见哈尔滨不慌不忙地把那几页纸轻轻地放置在桌面上,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我,再度开口询问道:“这份东西应该也是出自您的手笔吧?”此时此刻,我已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之中,除了无可奈何地点头承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应对之策了。接着,哈尔滨又翻找了几下卷宗,从中取出另外几页纸。我定睛一看,立刻认出这正是我亲手写下的那份交代材料。
哈尔滨拿起那几页交代材料,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这份交代材料时,心里便有了猜测,觉得王馥丽递交给我的喊冤‘状子’大概率就是出自你之手啊。”说完,他把手中的材料重新放回桌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应。
哈尔滨微微眯起双眸,原本冷峻如冰、犀利似剑的目光,在此刻竟然如同春日暖阳般,悄然流露出几丝难以察觉的柔和光芒。他缓缓开口道:“你所精心撰写的这两份材料啊,其中既有虚构不实的成分掺杂其间,同时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真实部分。就拿那虚假的地方来说吧,你显然对高志进行了过度的美化与粉饰。诚然,对于他往昔所斩获的那些辉煌成就,我自然不会一概而论地予以彻底否定,但我们绝对不能无视这样一个事实——他在现今阶段确实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一系列不容忽视的问题。”
说到这里,哈尔滨稍稍停顿下来,像是要给对方留出一点思考和消化的时间。紧接着,他话锋猛地一转,语气变得愈发严肃起来:“郁欣怡啊,恰恰就是因为你呈递上来的这两份材料,让我在众多纷繁复杂的信息之中,于第一时间就敏锐地留意到了你的存在。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不得不承认,你在这些材料里面所做出的阐述堪称精彩绝伦!你毫不避讳且直言不讳地指出,虽然你们自己本身也许并不是那么尽善尽美,甚至都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儿‘坏’,但这世上却还存在着远比你们更加穷凶极恶之徒,而他们至今依旧能够自由自在、毫无顾忌地逍遥于法网之外。没想到啊,你竟然可以这般坦坦荡荡、直截了当地将这一番话一口气全部吐露出来。对于此,我可是深信不疑的哟!因为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你那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炽热岩浆一般,饱含着最真挚、最纯粹的情感,绝对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假情意和故作姿态的成分存在其中呢!
你可一定要晓得呀,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像你刚才说的那种毫无保留、原汁原味的真心话啦!每当有人能像你这样坦诚相待时,我的心都会像是被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一样,感到无比的舒畅和愉悦呢!所以,请继续保持这份难得的真诚吧,让我们之间的交流永远都充满着真实与信任的光芒!
我微微红了脸,轻声说道:“谢谢您的夸奖,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哈尔滨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我说到:“其实三钢市公安系统内部现在正面临一场危机,需要像你这样敢于说实话的人来引领。”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坦诚居然带来这么大的机会。
哈尔滨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当然,如果你能出色完成这次任务,委以重任不在话下。不过,这也意味着你要付出更多的牺牲,可能会影响你的私人生活,毕竟你30多岁了,还没有成家。”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我愿意接受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