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谁这么说话?”
袁秀丽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小姑敢这么和她说话,愣了一下说道。
“……”
赵晓芳瞪着袁秀丽没吭声。
赵晓芳的性格,很少和人撕破脸,今天是被逼到份上了。
老老实实的做人,什么都没干,竟然要被拘留十五天。
“我去顶你哥?我去了谁管小瑞?再说,就凭你哥这么对我,谁去也轮不到我!你别觉得是我找你,这是你哥的意思,我去给他送东西,他让我找你的。”
袁秀丽说道。
“……”
一股热流一下子涌进了赵晓芳的眼眶,她努力忍着。
“有些事你别觉得是我这个当嫂子的怎么样,好像是我撺掇你哥,这件事就是你哥的意思,不信你去问他。”
“我不用去问,反正我不可能去顶数。”
赵晓芳说道,眼泪流下来了。
“……”
袁秀丽没说话。
赵晓芳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就往门口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袁秀丽又说了一句:
“一家子没个好东西,白眼狼!”
“……”
赵晓芳站住了,愣了一下又往回走,走到客厅,对袁秀丽说道:
“你说谁是白眼狼?”
已经翻了脸的赵晓芳正在气头上,不在乎和这个嫂子再掰扯几句。
在家里当成独生女养起来的袁秀丽,对家庭的人物关系缺少正确的认识,她以为,嫁给了赵紫成,是赵家的大儿媳,那就应该是被下面的两个妹妹尊着的。
袁秀丽不知道,在其位谋其政,她在赵家哪怕履行一点当大嫂的义务,赵晓梅和赵晓芳都会对她有所顾忌。
可袁秀丽嫁到赵家,除了经常甩甩脸子,发发脾气,基本上没有别的作为,现在更是对赵晓芳大打出手,在重症室,不往病重的婆婆跟前凑,还拉着脸,挂满唯恐别人看不见的嫌弃。
就这样的嫂子,还去委屈自己维持家庭关系的虚假繁荣,有什么意义?
“我说谁谁知道!没有你哥你能有现在的工作?”
袁秀丽说道。
“我哥是给我的工作帮了忙,那也是拿了钱的,别人转正都是两千,我转正,我哥跟我要了一万,就算我不是我哥的妹妹,是个外人,给别人办这个事,别人会不会给你们这么多钱?现在还反过来骂我白眼狼,还让我去拘留所顶包,你们凭什么?”
赵晓芳说道。
“谁拿你钱了?”
袁秀丽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工作的事不欠你家的,谁的也不欠!”
赵晓芳说完转身就打开门出来了。
从哥哥家出来,赵晓芳才发觉自己在哆嗦,她没想到,嫂子把自己叫回来,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在哥哥嫂子眼里,大概就像蝼蚁一样吧。
还说什么亲情!
“你必须去上海,我也去,咱俩离得这里越远越好!当初我就不应该拉着你留在这。”
赵晓芳回到家,吴军已经关门回来了,赵晓芳对他说道。
“……”
吴军抱着赵晓芳没说话,他听赵晓芳说了顶包的事,心情复杂。
“真的,远远的,谁都找不到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赵晓芳在吴军的怀里哭着说道。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晚上,哭过之后的赵晓芳,忽然又有些自责。
“怎么这么说?”
吴军问道。
“我要是去替我哥,损失是比我哥要小,他好不容易干到这个位置……”
“账不是这么算,顶包这种事,本身就违法,一旦是有了记录,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受影响。”
“……可他是我哥。”
赵晓芳迟疑地说道。
“……你哥要是真把你当成亲妹妹,他就不会只顾自己,让你去拘留所替他。”
吴军说道。
在这一刻,亲情展现在二十五岁的赵晓芳面前,是错综复杂的一面,让她无所适从。
吴军安慰了赵晓芳一晚上,天刚亮,他用自行车把赵晓芳送到车站,坐上了去淄城的火车。
在火车上,赵晓芳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其实,吴军的安慰,已经让赵晓芳的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吧。
郑琴出事了。
郑琴现在恢复得不错,早晨护士来给她量体温的时候,郑琴和人家聊天,打听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好了就能出了。”
小护士笑着对郑琴说道。
“我觉着我现在就好了。”
郑琴说道。
“您说了可不算,得大夫说好了才行,我听大夫说,您这个星期就能出院,快了。”
“哟,这个星期就出院,那我得早点回家收拾收拾,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里住了,炉子也没点,得早点上炉子烘烘屋里,要不阴冷。”
郑琴说道。
赵晓梅给郑琴买来早饭就回家了,今天上班,邓震走得早,晓晓上学没人送。
临走的时候,赵晓梅嘱咐郑琴。
“你吃了饭,哪儿都别去,就在这等着大夫来查房,我去送晓晓上学,然后再去单位说一声就过来。”
“你去忙你的,我现在又没事了,你还来干啥?”
郑琴说道。
早晨的病房有些乱,送饭的家属,交接班的护士和大夫,还有在走廊里来回溜达的病人。
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的郑琴有些无聊,就从屋里出来了。
现在的郑琴对时间的观念不是很清晰,她在走廊上溜达了一会儿,看别人都在忙,就想趁这个空回家打扫一下卫生,等出院就没那么慌张了。
郑琴这么想着,就回自己病房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出来了。
没人注意到她。
淄城这个地方,郑琴从部队转业就一直在这,几十年了,大街小巷,要多熟悉就多熟悉,用她自己的话说,就算是老了看不见了,闭着眼也能找到家里来。
现在,郑琴老了,可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天晚上,从省城回来,黑乎乎的,郑琴看不见淄城这几年的巨大变化,路,还是那条路,但是变宽了,路两边的商店也不见了,拓宽之后的马路,边上是人行道,人行道再往外,就是居民楼。
周一的早晨,正是上班的高峰,骑着自行车的人们不断的从郑琴身边快速经过,像一条连绵不断的河流。
初春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淄城的新街道,新景象,站在马路边的郑琴有些糊涂了。
“诶!这是来了哪儿?”
困惑的郑琴诶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