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弥漫着血腥味，以及草药的味道。
甄骏挣扎着站起，但浑身的疼痛，让他无法起立。
司言上前，按住他肩膀：“躺好。”
甄骏张了张唇，眼眶通红：“老大……”
“都坐。”司言淡淡一声，对将士们挥挥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军帐里没有凳子，众将士都是席地而坐。
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但他们还是挺直脊背，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对司言。
“不用板着身子。”司言语气轻柔。
众人这才稍微松了松肩膀，但依然挺直着身体，目光看着老大。
司言看了看身旁甄骏：“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老大。”
甄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强忍住自己情绪。
他被狄禹霖抓住，给老大丢人了。
“没事就好。”司言微微一笑，目光转向雷奕杰，“你呢？”
战场上，司言看得很清楚，雷奕杰是除甄骏之外，伤得最严重的人。
他替司萱和其余战友挡过几次狄禹霖的重击。
雷奕杰嘿嘿一笑：“老大，我也没事，嘶……”
话未说完，雷奕杰便因手上动作，不小心牵引到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众人禁不住被他逗乐了，但很快，大家又严肃起来。
司言目光转向司萱。
司萱忍痛开口：“我没事，老大……”
司言目光一一扫过帐内其余将士，司策、司蛰、秦柯穆和彭察等人，也连声说自己没事。
司言看着他们身上的青紫和瘀伤，心中有数，却没多说什么。
大帐里气压低沉，众人皆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狄禹霖的出现，以及他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这群信心满满的特训营精英将士，备受打击。
他们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训练，各方面能力都得到极大增强。
他们一日更比一日的看到，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自信。
他们参与过不少实战，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可他们唯独没有，遇到过狄禹霖这样强大的敌人。
狄禹霖的出现，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将他们原有的自信，击打得粉碎。
司言却再清楚不过，这一棒，不过是他们成长和强大所必须的养料罢了。
这些东西，司言用再多的言语，都教不会他们。
只有他们的敌人，才能教会他们。
司言目光轻轻看着众人：“这次出征漠北，你们已经完成了该完成的任务。”
抛掉狄禹霖给众人所带来的打击，司策和司蛰成功销毁了霹雳雷。
司萱和雷奕杰成功打入胡虏王庭，司萱假扮成巫师，主导了胡虏王的思想。
雷奕杰也混入了胡虏王庭，成为大王子阿日楞的手下。
秦柯穆和彭察同样表现出色，按照原计划混入了胡虏军中。
绝境之下，他们还齐心协力对付狄禹霖，展示了特训将士的团结和勇气。
“你们做得不错！”司言鼓励。
众人还是振奋不起来，他们任务是完成了，但也意识到，自己并非那么强大。
在狄禹霖面前，他们甚至显得有些弱小，毫无还手的能力。
一片沉默之中，司策代表众人开口：“老大，这位北芒国太子，实力不弱。”
“那是，他一身武艺，练了六七年了，你们说强不强？”
“他练了这么久？”众人不禁有些惊讶，司策的眸子也亮了亮。
“是啊，你们以为，一个人为何能够如此强大？”
司言面带微笑，“除了少许的天赋之外，便是日复一日的训练……”
众人若有所思，甄骏微微仰头看着司言。
“老大，我们要是坚持训练，也能像狄禹霖一样强大吗？”
甄骏被北芒国太子所抓，这份屈辱，永远也不会忘记。
“当然。”司言神色柔和，看着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们。
“我的目的，便是要把你们训练得和他一样强大，甚至，比他更强大。”
忽然之间，众人有信心了。
司言看向众人：“这次的经历，只是你们成为强者路上的一堂课罢了，只是，这堂课不是我给你们上的，而是狄禹霖给你们上的，我相信，你们在这堂课上，都学到了不少东西。”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学到了太多东西。
“老大，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后再也不敢骄傲了。”雷奕杰严肃认真地说道。
甄骏神色冷峻：“总有一天，我要打败狄禹霖。”
“我也要更加刻苦地训练，将来像老大一样强大。”
“持之以恒！锲而不舍！”
“……”
众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豪言壮语，找回了往日的一些自信。
他们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更强大。
忽然，雷奕杰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咦？老大，你和狄禹霖，谁更强啊？”
司言眸光轻抬，懒懒地看向雷奕杰：“你说呢？”
“当然是老大更强了。”雷奕杰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脑袋。
“注意，一个人的强大，并非只有肉体上的强壮，人终有一天会老去，但存在大脑中的智慧不会，你们要做的，不只是一个身体强健，武艺高强之人，更要做一个会思考，有智慧的人。”
“是，老大。”众人齐声回道。
他们终于明白，一路走来，老大对他们用了太多的心。
老大不但要他们刻苦训练，还让他们读书增长知识。
更是带他们四处执行实战任务，丰富阅历，了解天下山川。
老大的远见，早已在对他们的日常训练和实践中体现出来。
“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如今和狄禹霖对战，这个结果很正常。”
司言神色轻柔看着将士们，“你们至少还要训练三年，才能合格毕业，如今你们才练了一年，还有很多东西，都没入门。”
众人不禁有些惊讶，他们还有这么多东西没学吗？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裴错好奇地看着司言：“老大，三年后，我们会做什么？”
“你们会做一切。”
司言顿了一下，“你们会做一切国家需要你们做的事，到那时，你们将会进入真正残酷的战场，你们会发现，你们所要学习的东西会更多，你们需要用自己的学习能力，学习所需要的一切知识和技能，你们一生都将持续学习。”
众人还不能完全理解这话的含义，但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司言缓缓站起身：“记住，敌人，会让你们变得更强大。”
“知道了，老大。”
司言缓步走出军帐，特训营将士纷纷起立，分列两旁目送司言。
这一堂反思和关于自我成长的课，司言便给他们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