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儿已经很狼狈,但对于金氏来说还远远不够。
朔北谁敢轻视邵二爷和几位小公子?苏瑾儿敢,还把她金敏兰当成猴儿耍,这口气,她咽不下!
想到薛嬷嬷招认的,苏瑾儿平时贬损自家夫君和儿子们,以及她本人的那些话,金氏更是怒火中烧,只觉打骂苏瑾儿都是下乘,唯有杀人诛心才能解恨。
笑了笑,说道,“苏姑娘,你大概想着,苏家不曾通敌,所以你不怕查,对不对?”
苏瑾儿哭声小了......金氏什么意思?
她确实这么想,这也是她的底气。
金氏:“可谁告诉你,要查的是通敌呢?”
事关自家,苏瑾儿下意识问道,“不查通敌,查什么?”
金氏微笑,“好姑娘,教你个乖。但凡查武将,通敌都是不好查的,因为通敌者毕竟是少数。可冒领军功、克扣军饷这两项,一查一个准,还都是大罪!”
这不是她说的,是夫君说的。
夫君还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想让人干活,总得让人有些好处,不能太过苛刻。
道理都是相通的,像她手底下那些管事,也是不能细查,细查谁都不是绝对的干净,只要不犯大错、不出格,她便也睁一只闭一只眼。
苏瑾儿:“......我家也没有!”
是否冒领军功,她不知道,但克扣军饷,似乎听爹和娘说过。
金氏态度闲适,“有没有,你说了不算,得看赵老将军。”
说着又是一笑,“你不会以为,赵老将军会向着你家罢?哈哈,若真这么想,可就蠢到无救了!他现在为了撇清自己,只会查得更严!”
她本来也不知道,银安殿之上,赵晋烨为何要帮苏瑾儿,还以为他跟苏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来往。
结果夫君告诉她,赵晋烨看不惯贺王妃去前院理事,也就明白了。
这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帮苏瑾儿,实则想压制贺王妃。
然后就被贺王妃收拾了。
这一招真的很妙,让他自搬石头自砸脚。
他本想让贺王妃焦头烂额,现在焦头烂额的只怕是他自己。
如果他敢徇私或者有所偏向,下一个被查的就是他。
毕竟,王爷、王妃已经说了,要给他庆功,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哪来的功劳相庆?
夫君和三弟都已磨刀霍霍。
所以为了表明自己与苏家并无牵扯,哪怕苏家真的清白,赵晋烨也得查出不清白。
而且,苏家随手就能拿出两万,怎么可能清白呢?
苏瑾儿:......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金氏走上前去,温柔地为她理了理头发,“苏姑娘,这是你最后几日当守将家的小姐,好好珍惜。再见时,你或许就是阶下囚了!”
看着苏瑾儿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心里总算舒坦些。
呵,瞧不起她的夫君、儿子,又利用他们?
她倒要看看,苏家会是什么下场。
苏瑾儿慌到极处,忽然不管不顾地叫道,“二夫人,你就不怕么?邵二爷收了我家两万银票!你,你们二房若不救我家,我就咬死了邵二爷收受贿赂,助我进王府!”
金氏不以为然,“死到临头,还想拿捏我们?呵呵,没门!这件事情,我与二爷早就禀报过王爷、王妃!”
这一刻,她很庆幸夫君什么事都喜欢跟大哥说,也庆幸自己主动告诉了大嫂。
否则还真有点说不清。
苏瑾儿无计可施,伏在枕上大哭。
这一切都跟娘说的不一样!
早知今日,她绝不会来镇北王府,前年也不会去蛇子沟,不会遇上王爷......可她也没做什么呀,她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已!
王爷,王爷,你好狠心!
她越绝望,金氏越高兴,笑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苏姑娘,好生受着罢!”
如果苏家不是存心利用二房,她也不会这么落井下石。
彭氏:“回头出去,可别说咱们用刑,还没定罪呢,用什么刑?定罪之后才能用!咱们镇北王府也从不用私刑,记住了!”
夫君早就教过,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维护王府的名声。
金氏:“保重!”
说完施施然离开。
走出朝雨阁,彭氏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目光闪烁地道,“苏家可真有钱,出手就是两万!”
金氏心情正好,笑道,“明日咱们去万珍楼,看上什么尽管拿,二嫂送你!”
彭氏喜道,“多谢二嫂!”
出门一趟,没想到二嫂也成了大方人。
今晚没有白来给她壮声威。
次日,赵晋烨率领两百亲卫和几个子侄,带着苏瑾儿和苏家一众下人奔赴百花渊卫所。
前来祝寿的将领、属官们也陆续离开。
三房和邵静姝也在其列。
彭氏真不想走,卫所哪有王府舒服,肌肤都粗糙了,但她也知道,王爷一言即出,就不会这么快收回,自家还得等,依依不舍地跟大嫂、二嫂告别,让她们多想着自己。
贺芳亭和金氏也保证,若有合适的时机,定为三房求情。
彭氏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才在邵江衡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贺容璎很想跟邵静姝去越岭卫所玩,但回头看看大着肚子的母亲,又懂事地道,“姐姐,等弟弟妹妹出生长大,我再去看你!”
邵静姝点头,“好!”
心想弟弟或妹妹出生的时候,我也会回来,又不是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