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收到皇帝的信,莞尔一笑,让邵沉锋给自己念。
整整三大张,邵沉锋一气念完,喝了半杯茶,夸赞道,“天底下没有比芳亭更孝顺的外甥女,为了安舅舅的心,不顾怀孕辛苦,拿出了写戏本子的本领。”
贺芳亭笑得停不住。
邵沉锋:“你那皇帝舅舅也是位有德行的慈祥长者,为了稳住唯一的外甥女,用尽了天下间赞誉之词,还说你我二人良缘天定,佳偶天成,实在令人感动。也辛苦他了!”
贺亭亭忍笑纠正,“辛苦的不是他,是李公公。”
不问她也知道,这信定然是李荣贵代写的。
邵沉锋:“有什么区别?咱们夫妻一体,他们皇帝太监也一体,荣辱与共,不分彼此!”
贺芳亭更是大笑,“王爷说得对!”
嫁给邵沉锋,别的好处且不提,心情是真舒畅。
怀孕前,怀孕后,她都常常是笑着的。
“笑什么啊,啥事儿这么高兴?”
孔嬷嬷从外面冲进来,“芳姐儿,你小心着!”
又瞪邵沉锋,“王爷,王妃娘娘已八个多月,不能烦闷忧愁,可也不能笑得太过,大喜大悲都要禁止,您收着些!”
王爷很好,比江止修好,也比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好,就得有时候好得鲁莽,芳姐儿这么大的孕肚,哪还能这么笑?
以前她只想着芳姐儿怀孕了要防外人,谁知连王爷都要防!
为了小世子平安降生,她真是操碎了心。
邵沉锋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嬷嬷提点,我记下了。”
是他的错,光顾着逗芳亭乐,忘了欢乐也会让人心情激动。
应大夫前几日还叮嘱过,要让芳亭心绪平稳。
贺芳亭也微笑道,“嬷嬷,我会留神!”
她这一胎极稳当,比怀宇儿、璎儿时轻松得多,应大夫开玩笑,说这是来报恩的孩儿。
唯一的问题是脑子变得有点慢,应大夫说这是正常的,不用担心,孩子生下就好了。
孔嬷嬷看看她,又看看邵沉锋,一脸郑重地道,“动了胎气不是玩的,切记,切记!”
说完慢慢退了出去。
人是退出去了,眼睛仿佛还粘在门上盯着他们。
邵沉锋和贺芳亭不敢造次,各自坐一旁,平平静静说话,偶尔抛个眼风,别有一番意趣。
忽有侍女来报,夏中郎请王爷议事。
邵沉锋便去了。
心里打算快去快回,芳亭临近产期,他想寸步不离地守着。
府里也有六位大夫随时待命,确保万无一失。
但这一日,邵沉锋直到亥时才回巍山院,贺芳亭已进入梦乡,睡得香甜。
邵沉锋看了她的睡颜片刻,又不放心地试了试鼻息,摸了摸脉搏,觉得一切正常,才去后园洗漱。
回来轻轻搂住贺芳亭,天快亮才合眼。
次日贺芳亭起床,见他还没醒,便也没叫,轻手轻脚出了卧房。
小侍女在外间给她梳头时,青蒿静悄悄站在后面,眼里兴味盎然。
贺芳亭很熟悉这个表情,一见便知,这姑娘定是探得什么大事,迫不及待来告诉她,笑道,“怎么了?”
青蒿兴奋而小声地道,“昨日,王爷忽然发作了简家,要将简家赶去五凉城!今早上,二爷就带着兵将去押送。”
贺芳亭一顿,“五凉城?”
她看过朔北风物志,知道五凉城离北安极远,是苦寒之地,手凉、脚凉、头凉、身凉、心凉,谓之五凉。
就算在朔北,也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青蒿幸灾乐祸地道,“听说那地儿冷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被冻死。”
贺芳亭:“可知简家犯了什么事?”
以邵沉锋对简家的容忍,若是一般的小事儿,他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青蒿摇头,“不知,打探不出来,听说简家自己也不说。”
贺芳亭:“也没来求情或者含冤?”
青蒿:“没来。”
贺芳亭心想这可奇怪了,简家不是最爱往镇北王府跑么,这会儿真有事,怎不来了呢?
等等,这阵子,简家似乎都没来。
对于她怀孕,也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派管家送了礼。
莫非像苏瑾儿一样,表面上安分,实际上憋了个大招?然后被邵沉锋抓住,自知理亏,不敢声张?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只不知那大招是什么,竟惹得邵沉锋如此动怒。
正猜着,孔嬷嬷进来笑道,“芳姐儿,老王妃请了群高僧为你祈福,眼下围着院子念经呢,要念十五日,我让小厨房做些素点心送去。”
贺芳亭颔首,“嬷嬷安排便好。”
高僧祈福?
她这一胎稳得很,又无病无灾,老王妃怎会突然想起这一出?
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明白简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