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当时你怎么确定，把王丰华弄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一定就会被人发现，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你没有把他直接放在国道上？遭到多次碾压，尸骨无存成了肉泥？”
石永年再次重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到国道上。”他的眼神慌乱，不敢再看秦颂。
“石永年，考虑到你有自首情节，如果真像你说，只是把王丰华丢在路边，和隐瞒不报，故意杀人罪有很大的区别。石磊已经不在了，你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如果你肯开口，我可以想办法……”
秦颂的话还没有说完，石永年摇着头：“不需要，我没有骗人，真的是我一个人。”
王慧慧哭着捶着他的胸口：“永年，你知道什么就说啊，小磊走了，你在这样，叫我怎么活啊。”
石永年紧闭着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一把推开王慧慧。
秦颂看着石永年，审讯室里是他的呜咽声，他长叹了口气：“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吧。王慧慧，你可以离开了。”
同事重新给石永年戴上手铐，把人带走。
秦颂坐在审讯椅上，手里转着一支笔。
小徐问：“哥，他这咬死了不说同伴，为什么呀。”
秦颂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他那么坚定，我甚至怀疑当时老李看错了，关于身高问题，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站在旁边的石阶上，加上十公分左右，确实看着会比王丰华高。”
秦颂手里的笔落在桌上：“别被他带偏了，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站在石阶上做什么？难道不该尽快把人带走，而且石阶的方向是靠近里面的，也就是他的右手，换做你，要用全身力气搀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这。”
小徐站起来比划。
人形沙袋还在原地。小徐扶着沙袋，左右两边都试了试。
“一般人的惯用手是右手，石永年也不是左撇子，人搀扶在右边会比左边更顺手一些，也就是大家说的，更能使得上力气。”
小徐尝试后，和秦颂说的差不多。
“所以，他说站在台阶上，如果王丰华在左手边，他的手不顺，不太符合一般人的用力习惯。”
“所以，他根本就是找借口。”
秦颂转身坐在桌上：“漏洞太多了，比如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药水是乙醚，也不知道医院里对麻醉类药物管控的严格。”
“医用垃圾是专门的人员来收的，在处理的过程中，医疗机构需要确保垃圾分类准确，避免交叉感染，会有人定时，定路线运送到固定地点，集中处理，所以，他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医用垃圾。”
“如果他说在工厂，或者其他地方买来，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可他第一反应是药品从医院来，这就是个漏洞，说明他对药品不熟悉，不知道他的来路。
小徐忍不住给秦颂竖了个大拇指。
以前秦颂总是跟在方平后面，什么事情方平给主思路，他负责调查。自从方平在烹尸案中受伤，他就有意识的培养秦颂独立思考的能力，现在他处理过几起案子，方平认为他可以出师了。
这次的案子他在幕后，秦颂作为主导调查，推理，找到线索在逐个击破疑点，他成长了很多。
小徐叹了口气：“以前是怕嫌疑人不开口，现在他开了口，说出的又不是真相。”
“不管怎么样，真相只有一个，有漏洞，证明我们还有遗漏。”秦颂合上笔记本。
拘留室，秦颂跟在方平身后，方平看着石永年正靠墙闭眼坐着。
“他就一直这么坐着？”方平问门口的看守。
“从昨晚过来后，就一直这么坐着。”
秦颂低声问：“师父，他是开口了，可是和我们掌握的证据有出入，他不肯供出同伙是谁，我是没办法了。”
方平看着徒弟，他的表现，方平早听大家说了，这会他又给他撒娇，如果没有方平，秦颂肯定也会想办法破案。
方平又想到那几个没有侦破的案子，该不会……这可是新年的第一个案子，横跨新旧两年，如果第一案都破不了，上面问起来他们该怎么回复？
看着方平的脸色难看，秦颂问：“师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方平黑着脸：“心里不舒服。”
秦颂抱了抱师父，他明白师父的难处，这案子也许就是他在队里办的最后一起案子，后续他就去坐办公室了。
秦颂想到师父的顾虑，他担心这个案子会像梁峰，钱图，蒋德海的案子一样，没了下文。二人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
监控视频，走访记录，询问笔录，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秦颂不甘心，又带着小徐到云峰苑小区走访，始终没有结果。乙醚的来源还是没有查到，这一次幸运依旧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秦颂身心俱疲，下了班，一路走着，一抬头，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石永年家门口。
门口的灯亮着，现在家里只剩下王慧慧一个人，这个家不会有谁在回来了，可她依旧开着灯。
秦颂忽然有种想进去坐坐的冲动，他想知道石永年的过去。
秦颂敲响了门，王慧慧问了句：“谁啊。”
秦颂朗声说：“大姐，我是小秦。”
里面安静了一会，门打开，秦颂看见王慧慧，她还穿着常穿的那件灰色毛衣，看见秦颂，她还是有些惊讶：“秦警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永年，永年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我来找你，是想问问石永年以前的事情。”
王慧慧有些为难。
“大姐，你别误会，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王慧慧让开路：“进来吧。”
秦颂坐在椅子上，王慧慧给他倒了杯热水，房子里没有了人气，一间半的房子显得空荡荡的。
王慧慧看起来很憔悴，脸色更难看。
秦颂端着水杯，暖着手。
王慧慧开始了她的诉说。